而涵远殿的殿门,在拓跋轲离开的那一瞬开始,慢慢地在眼前阖上。
阳光缓缓拦在门外,昏暗渐渐充斥大殿。
这一次,我没有怪拓跋顼。
他的确在尽全力护我。
拓跋轲说得清楚,如果他敢抗旨,便算作是我迷惑他,先将我给处死。
而他给禁足,不得出涵元殿一步……应该也是极大的惩罚吧?
他曾如此看重他的储位,如今身为皇太弟而被软禁于涵元殿,总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又回到了我曾住过的琼芳阁,并且是被捆着回去的。
我在这裏居住的时候已经不短,甚至一草一木,都已很是熟悉。但琼芳阁如今给我的感觉,甚至不如涵元殿安心。
涵元殿有个舍不得我死的拓跋顼在,而这裏,却完全掌握在想要我命的拓跋轲手里。
轻罗、连翘依然在阁中,可惜以她们的身份,看着我被人捆在卧房的朱漆柱子上动弹不得,虽是惶恐,却连一丝怒意也不敢流露。
才被绑缚停当,拓跋轲便也到了。
从人退下后,他蹲下身,拂开我额前的黑发,取出了我口中的丝帕。
我喘着气,茫然地打量着前方,问道:“是谁?是谁?阿顼呢?阿顼在哪里?”
下颔被抬起,拓跋轲眼底有隐忍的怒火,“你明知你眼前的是朕,还故意阿顼阿顼地乱叫,无非是盼朕心生妒意,一怒之下和他手足相残,好趁了你的心!你别忘了,朕早就说过,你敢挑拨我们兄弟之情,朕即刻会斩了你!”
他这样说,显然没预备将拓跋顼怎样。
虽然我想到拓跋顼之前的无情无义,便愤怒到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将他扔入十八层地狱,但我此刻的确在为他松了口气,好像这些日子和他相依相扶,渐渐有些假戏真做了,并不乐意看到他受罚受苦。
——我委实太过心慈手软,活该被这俩兄弟凌|辱逼迫,几次给害得半死不活!
且不管拓跋轲在说什么,我自顾自地嘀咕道:“阿顼,阿顼又丢开我了么?他答应过不会再丢开我,他答应过的……”
捏住我下颔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我又是疼痛,又是伤心,泣道:“你……你是不是陛下?你曾答应过让我有尊严的死去,既然看不惯我又活过来,再赐我一杯毒酒便是,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