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江水沉寂。
细碎的波光粼粼浮动,一层层的反射着月华的美好,大片的水面澄澈如冰雪,连肝胆都一时为之通透。
可那再美好的风光,也只能远远观望着。如果真的想相融于这片美好之中,除非是不要命了,白白将孤魂野魄交付给这海市蜃楼般的幻景中。
夜间入睡时,我只觉得冷。
仿佛那江水中的寒气,透过木制的舱底,团团地将我笼住了一般。
萧宝溶和我睡的茵席甚是靠近,我便不声不响地爬过去,和小时候一般,窝到了他的怀里。
“傻丫头!”
萧宝溶在睡梦中呢喃一声,微笑着将我揽过,薄绸的中衣袖子笼过我面颊,好闻之极的杜蘅芳香。
他的手指常常很凉,但躯体还算暖和,至少比我的要暖和多了。
我满足地叹一口气,侧耳听着他匀称有力的心跳声,舒适地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下船乘车,直至傍晚到一处驿馆住下,我再也没向拓跋顼的方向看过一眼。萧宝溶也没再提起他,只是不时皱眉沉思,看来心事重重。
我忐忑问道:“三哥,你是不是……为我回宁都后,不得不面对萧彦担心?”
萧宝溶摇了摇头,“这倒还不急,你刚回来,总要休息一段时间。何况萧彦叫人假扮山贼私自劫你,才会害你会沦入魏人之手,以他的性情,倒还不至太过凌迫。只是……”
我一听萧彦暂时不会逼我,已是松了口气,追问着萧宝溶:“那还有什么要担心的?”
萧宝溶清明透亮的瞳仁中,慢慢跳动出细微的锋芒。
他轻描淡写道:“太安静了,安静得连我安排江南接应的兵马都不见了。”
他说得平淡,听到我耳中却是惊心动魄,失声道:“宁都,出事了?”
以萧宝溶如今的地位,安排下去的人手谁敢不经心?
我这温文尔雅的兄长,一旦掌握朝政,清浅微笑中的雷霆手段同样令对手胆战心惊。
孤身犯险离开这么久,朝中局势多半更是动荡不安。我甚至已经预备好回去后要好好帮助萧宝溶,一起应对可能的变故。
难道……已经来不及了?
萧宝溶显然也是头疼,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撑着额角,低低道:“出没出事,凌晨前应该有消息了罢。”
我紧张道:“会是大皇兄在捣鬼,还是……萧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