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轲咳了一声,淡白的唇边隐见殷红。
侍女慌忙取来温水让他漱口,他并不肯要人来扶,强支着躯体漱了一口,便摇手道:“罢了,再漱……也洗不去一身血腥。”
大夫在一旁颤巍巍地递上一盏汤,犹自冒着腾腾的热气。拓跋顼伸手接过,坐到床边,低声道:“皇兄,喝点汤药。”
这汤药一闻便知是参汤。我自幼在皇家长大,对于参的好坏还有点识别能力。从这参汤的颜色和气味来看,这人参该是几百年的老参了;煎得如此之浓,除了吊命补气之外,我想不出别的效用来。
拓跋轲懒洋洋望了一眼他的幼弟,这才由他将自己扶起,强撑着喝了两口,忽然嗤地一口喷出,竟已是鲜红色,淅沥于地面和拓跋顼的衣衫,极扎目洇开一片。
“皇兄,皇兄……”
拓跋顼慌忙用自己的袖子为拓跋轲擦拭着唇边,惶急地呼唤,眼底已是克制不住的泪花闪烁。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心狠手辣,就该心狠手辣到底!”
拓跋轲喘息着,居然撑坐起身,低沉着嗓子叱喝道,“你盼朕出事好让你有机可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如今得偿所愿,你该高兴才对!”
拓跋顼忽地失声痛哭,踉跄着退了两步,扑通跪于地间,重重磕下头去,呜咽道:“臣弟错了!臣弟错了!臣弟再也不敢了!求皇兄珍重御体,千万不要动气!”
“起来!”
拓跋轲望着他,眸中闪过冷锐,只是紧撑着床沿的臂腕却在微微发抖,显然支持不住。
拓跋顼埋着头,伏于地上无声抽动肩背,竟哭得抬不起头来。
拓跋轲微眯了眼,陡地抬高声音,怒喝道:“拓跋顼,如果你还是我们拓跋家的好男儿,给朕站起来!”
“是……”
拓跋顼压着声音应了,却依旧闷着头,好一会儿,才起身立到拓跋轲床前,除了眼圈红些,已经看不出太强烈的情绪了。
拓跋轲松了口气般吃力卧下身,一旁的侍女忙多多取了软枕,垫于他的身后,让他靠坐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