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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慢慢躲在一片厚厚的乌云当中,稀稀疏疏的星光却不足以穿透深沉的夜幕。
建昌城已经睡去,偶而几声狗叫以及打更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道衙签押房里好像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这里灯火通明、光影交错,七、八个人或立或坐,压低着嗓子轻声交谈,听他们谈论的内容,俨然是一个指挥中心。
叶宰端坐在书案之后,案上摆着一张巨大的建昌城防图,案对面还坐着一人,正是李唯辅。
李唯辅是半个时辰前被石猛请来的,他此时已然适应佥事到赞画的角色转变。
只见他一拳捶在地图上部,斩钉截铁道:“杀机在南门!会川卫的兵进建昌城必须要经过南城,正好联结邛海边作乱的辅兵,里应外合拿下守备府,再通过水门一举攻入建昌。”
叶宰认同他的看法,点头道:“我已叫秦佐民小心戒备,争取在会川卫到来之前揪出他们的内应。如果不行,那就撤到水门死守。然后分兵入城,直接攻打行都司和参将署。”
说罢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就怕彭冯等人不上钩啊。”
李唯辅问:“我们的内应怎么说?”
“彭定元这个老狐狸还留了一手,是以操军的名义调动会川卫。”叶宰回道。
李唯辅苦笑道:“倒是一点口实也没给我们。”
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直视叶宰质问道:“良臣,内应之事为何不早日告知我?要是以前能与内应联结,我在建昌也不会被彭定元等人牵着鼻子走。”
叶宰早就防着他这一问,立马切换成真诚无比的表情,说道:“君杰兄,其实我就是怕你与内应往来。你想啊,你坐镇道衙摆在明面上,一举一动均处于各种视线之中。万一要有不慎,非但害了你也害了好不容易发展的内应。”
李唯辅点点头,刚说出“有点道理……”四个字,面色突得一变,不满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我可以派个体己人去啊。”
“还是不行!”叶宰飞快摇头,俯身凑到李唯辅更近的地方,小声道:“陛下的后宫有啥事都马上传出来,你不会认为道衙比皇宫关防还严吧?”
李唯辅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热烈讨论的几员文吏,也俯身探头,直到差不多要和叶宰头碰头了,方才低声道:“道衙中我们的人的确少了点,老人多了点。”
“是吧?趁着这次事件,我俩把道衙清洗一遍。”叶宰笑眯眯说出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李唯辅也不是什么圣母,当即回道:“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坐了回去,好像刚才说的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就在两人谈话间,外面的消息源源不断送了进来。
“行都司前后门、四个角门紧闭,外围加大了守卫。”
“林进材府、裴兴运府、两个佥事府均守卫森严。”
“邝开济两个时辰前进入行都司,再也没有出来。”
“参将署同样加大了守卫。”
“出来了,出来了,行都司派出三骑。一骑去往城北,一骑去往城南,一骑去往参将署。”
复兴档军事办成员许高阳快步赶到案边,请示道:“兵宪,要不要下令拦截?”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摒息敛气,等待叶宰下达命令。
叶宰思忖片刻,摆手道:“不拦,我们就是要引蛇出洞,一鼓而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