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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默默地想着,忽然见到床上的锺蕾身子动了动,跟着在喃喃地道:“水,水。”
方宝赶紧去倒了一杯热水,坐在了床上,把她抱在了怀中,把水杯凑到了她有些干涸的唇边。
锺蕾闭着眼睛喝了几口水,开始有意识了,但镇静剂的药性还没有过,努力地想睁眼,可是眼帘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方宝见状,连忙把她放下,去衞生间拧了一张热毛巾出来,重新抱起锺蕾在她的脸上擦拭。
没一会儿,锺蕾一双美丽的眸子终于开启了,只是还有些无神,望着方宝,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知道锺蕾这一路上受了苦,此刻肚子定然也饿了,方宝连忙打电话让人送牛肉粥来。
在锺蕾昏睡的时候,他已经吩咐厨房熬好了粥在锅里温着,没一会儿,一名女仆端着一个装着牛肉粥的铜罐进了屋子。
让女仆到粥放下,方宝先将锺蕾扶到床头坐好,用枕头垫住她的背,然后端起一个缕花银碗从铜罐里盛了大半碗粥出来,用勺子在裏面搅了搅,让热气散了些,这才坐在了床头,用勺子舀了粥,还用嘴试了试烫不烫,这才凑到锺蕾的唇边去。
然而,锺蕾却没有吃,把头微微偏了一偏,道:“你把碗放下,我自己吃。”
听着这话,知道锺蕾已经清醒了,方宝大喜,道:“阿蕾,你让人注射了镇静剂,药性还没有完全过,还是我喂你好了。”
谁知锺蕾仍然坚持道:“不,把碗放下,你都快成亲了,我们……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
方宝闻言,端着碗的手停在了空中,凝视着她道:“凝雪都给你说了?”
锺蕾回避着他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她告诉了我这些年有关你的一切,其实龙盟的事情我也听一些被派到国外的同事提过,方宝,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有出息。”
方宝马上道:“你呢,江凝雪写了一封信给我,说你在乌干达做国际红十字的义工,阿蕾,你又何苦折磨自己,那可是世界上最乱最穷的国家。”
锺蕾咬了咬唇,跟着道:“我没有折磨自己,正因为乌干达是世界上最落后的国家,那里的人特别的可怜,特别的需要帮助,我去替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极度缺水的穷人做事,心裏很高兴。”
方宝忍不住又道:“可你是名牌大学新闻系出来的,跑去给人拿药递水,那不是荒废了你的所学吗?”
锺蕾黯然道:“我写的那些稿件,大多数都被枪毙了,不能报道真实的新闻,去拍贪官的马屁,帮那些企业家吹牛得些赞助费又有什么意思,或许我这个人太愤世嫉俗了,不适合这个时代,还不如去递药送水让心裏好受。”
方宝当然明白,以国内现在的新闻业局势,像锺蕾这样正义感太重,棱角太明,不知圆滑,不懂得写和谐赞美稿的记者在行内实在不好混,但是,他更明白,这绝不是她到乌干达的主要原因。
锺蕾的肚子还饿着,方宝不再多说,而是拿起碗强行递到她手上道:“快吃,粥快冷了,你如果再不吃,我就喂你。”
这一次,锺蕾听了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很快大半碗牛肉粥见了底,此刻,方宝注意到,锺蕾把碗里的每一粒米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碗底的余沥都用勺子刮着放在嘴裏,忙道:“阿蕾,还有粥,我再给你舀一碗。”
谁知锺蕾却摇了摇头道:“不,够了,在乌干达,我们已经习惯了吃两顿,能够维持每天的生活就行了,你不知道,那里很多地方的穷人一天只吃一顿饭,水比油还珍贵,几年不洗澡,身子实在脏了,就脱了衣服在沙子上滚,这样的肉粥,要是能够给那些孩子吃,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
听着这话,方宝心中又是一叹,道:“既然你提到了这事,我也想说说,记不记得,在重庆的时候我就曾经给你说过,想做点儿好事,这些年我赚的钱比在重庆时多了一点儿,这个念头就更强烈了,阿蕾,你是我心目中做这事最合适的人选,现在见到了你,这事也可以启动了。”
这事锺蕾倒是当仁不让,立刻望着他道:“好啊,你拿多少钱交给我,我会建立很详细的帐户,让你知道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绝不会贪污一分一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