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当初跟佘书记私下提过?”江帆问道。白局长说:“是啊,佘书记只是嘬了嘬牙花子说,建行政办公区,是多数常委们同意的结果。后来我听说,佘书记也提醒过聂市长,可聂市长当时心高气盛,根本听不进去。”江帆点点头。老白又说:“就是您今天不叫我来,我也打算抽时间跟您磨叨磨叨这件事……”江帆笑了,递给老白一支烟,说道:“白局,您这么大岁数,跟我说话别这么客气。”老白笑了一下,仍然很客气地说:“是您太客气了。”江帆感觉这可能是老白一贯的性格,就不在跟他较真这个问题,随他便了。接下来,江帆借这个话题,从这位老财政的嘴里了解到了全市的财政情况。这个私下闲聊,使他了解到了在会上许多无法了解到的情况。老白走后,江帆陷入了沉思中。他市长想象不出他这个好大喜功的前任,热衷于建这个超前的办公区,居然没有遇到阻力?既然佘文秀提醒过聂文东,作为市委书记,怎么就没坚持自己的意见?亢州一个县级市,市长想建高级办公楼,市委书记彭长宜不同意,不也没建起来吗?而且还把政府预留的那块地皮卖了出去,彻底断了市长建办公楼的念想。难道,佘文秀预测到了聂文东的后果?还是以这种方式,将利令智昏的聂文东推向深渊?聂文东倒台了,佘文秀也逃不开干系,毕竟也是要负领导责任的。看来,当初在阆诸政坛上演的明争暗斗,该是多么的激烈!此时,江帆再次感到政治的残酷,再次认识到,自己必须谨慎行事,所以,对佘文秀前几天无意提出想出去办公的想法,他当时表现的是既认真又不认真的态度。他感到佘文秀那双晶亮眼睛的背后,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佘文秀想出去办公的理由是,这个办公区太招摇,而且十多个常委分别在不同的大楼办公,临时召集个会议不方便。再有,其它地市级的常委们都有独立的办公地点,原来阆诸市常委也都是集中办公的。自从搬到办公楼以来,他感到非常不方便。首先是安全保卫不方便,这从上次政府大楼门口被堵事件中就看出了这一点。佘文秀说他看中了一个小院,三层普通的小楼,原来是市气象局办公的地方,现在气象局搬到政府大楼里了,这个小院一直闲置。佘文秀说过之后,江帆特地到这个原气象局所在地看了一下。的确是个幽静的小院。四周绿树环绕,而且都是水桶粗的杨树,看来有些年头了。远处是市广播电台的发射塔,院内有一个广场上伫立着测量水位和风力的设施,可以当做停车场。但真要作为阆诸市常委们办公的地方,还是要彻底修葺一番。这又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江帆想不明白,佘文秀想出来办公,仅仅是因为他所说的这些原因吗?集中办公就方便了吗?再说,他现在也没觉得哪儿不方便,如果去前面市委的大楼开会,上下都有电梯,想坐车就坐车,不坐车就是步行也用不了几分钟。他实在想不出,佘文秀为什么不想在大楼里办公了?如果真的出来办公,那但这片办公楼群就失去了意义。而且,这三栋大楼本来费用就惊人了,再出去办公无疑又是一笔开支。到时老百姓会不会骂街,盖了高楼不住。聂文东把这个“品字楼”戳在这里了,难道,后人就该因为这个办公楼超标而遗弃吗?毕竟,那些真金白银是实实在在花出去了?他在电话里就这个问题征求樊文良的意见时,樊文良只说了一句话:对这个问题我建议你本着两方面因素考虑,第一,是不是你们的办公楼饱和到必须常委们要搬出去办公;第二,要考虑到大多数人的意见。”当晚,樊文良这两句话让江帆深思了很长时间。第一条,显然是搬出去的前提和理由,第二条尽管说的很含蓄,但已经明确告诉他,要考虑到大多数人的意见,这个大多数人既包括常委们,也包括普通百姓们,而不是少数人的意见。显然,这个少数人就是佘文秀。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江帆的确是慎重的,他不想做第二个聂文东,也不想眼睁睁地将财政的钱往水盆里扔,所以,他的反应是不积极的。丁一当然不知道此时江帆的所思所想,江帆当然也不会将工作上的烦心事跟丁一诉说,所以,丁一就任由江帆沉思者,她偎在他的怀里就睡着了。第二天,丁一被江帆叫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江帆早已做好早点,正拿着剃须刀刮胡子。丁一揉了揉眼睛,就被他手里的刮胡刀吸引住了目光:“我看看。”江帆递给她。丁一看着这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剃须刀,说道:“你还在用?”江帆接了过来,说道:“是啊,这个还是长宜送我的呢,非常好用,我一直带在身边,不占地,携带方便。”丁一说:“我知道,当年去深圳,我给他买了这种,就是颜色不一样,不想被他复制了好多。”江帆笑了,说道:“要是你买的我就不奇怪了,我说长宜傻大黑粗的买不了这么洋气的东西。”江帆说完后,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给我买的什么还记得吗?”丁一听他这么说,故意说道:“不记得,忘了。”“哈哈。”江帆笑了,一下子掀开她盖的被子,说道:“快起床,我今天上班就有个会。”丁一说:“没关系,你走你的,我今天九点才上班。”她因为头天有直播,所以台里规定凡是头天上直播的工作人员,第二天九点上班。而当天上直播的,下午四点上班。江帆说:“那我真的不能送你了,桌上有早点,我一会吃完就走了,你可以细嚼慢咽了。”丁一伸出手,跟江帆挂钩,她坐了起来,说道:“谢谢夫君。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江帆停止了刮胡子,想了想说:“一点多点。”丁一瞪大了眼睛,说道:“天,又那么晚?长此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江帆笑了,说道:“没关系,我是赶个材料,今天开会用,再说了,我年纪大了,觉少,睡五六个小时就够了。如果中午不是必须应酬,我一般回来吃,或者在食堂吃,这样也能休息一下。”丁一怪嗔地说:“是不是我睡着后,你又起来伏案了?”江帆说:“是的。你睡得跟小猪一样。”丁一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就闻到了他脸上好闻的气息。江帆吃完早点后就走了,临走时丁一问他,中午回家吗?江帆说再联系。丁一上班后,路过传达室时,工作人员交给她一沓信。自从丁一主持阆诸新闻直播以来,接到的信件一下子多了起来,当然,都是观众写来的。她边走边看,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抬头一看,是于笑然,才知道她故意横在自己面前的。于笑然说:“丁姐,是不是观众来信,看得这么投入?”丁一说:“笑然,你出去?”于笑然说:“是的,我去交电话费,不然一会就下班了。”丁一笑着说道:“是不是国际漫游费?”于笑然沮丧地说道:“可不是吗?还好我经常去表嫂的办公室偷偷打电话,不然光电话费就能弄得我破产。”丁一知道她是给贺鹏飞打电话,就说道:“那你快去吧。”于笑然走了两步又回来,说道:“丁姐,你今天是不是上直播?”丁一点点头。“我一会就回来,有问题向你请教。”丁一想可能是关于贺鹏飞的事,她就笑了一下,说道:“好啊。”回到办公室,她一边脱下外面穿着的短款小风衣,一面对其中一封信发生了浓厚兴趣。这封信是一名叫袁茵的人写来的。这个袁茵是一家专门生产儿童服装的企业主,丁一早就知道阆诸有这么一家儿童服装厂,但对这个人颇有印象的不是她企业家的身份,而是年前女企业家协会换届,被提名为会长,可是她推掉了这个头衔,原因是自己工作忙,怕耽误了协会工作,尽管她推掉了会长候选人,但仍然被选为副会长。据台里采访过她的同事说,她这个人很有个性,在社交圈很难看到她的身影,一般女企业家都比较热衷于社会活动,显然这个袁茵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但据说她经营的这个儿童服装厂,尽管赚得不是盆满钵满,却既无外债也无内债,由此可见,这应该是个脚踏实地的企业家。丁一奇怪这个袁茵给自己写信有什么事?就先拆开了她的信看。袁茵在信里说道:你是我最喜欢的主持人,对你的喜欢,源自于你年前关于儿童福利院的报道,尽管每年我们都会在六一儿童节这天,去看望这些孩子们,给他们带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