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贾正经走了出来,西装革履,似乎要出门。苏灵珊远远跟着,看到小惠在大厅等他,不多时,两人回合,走出医院。苏灵珊总觉得两人有事,于是乎,飞快的去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同时还戴上了墨镜。回到大厅,哪里还有两个人的影子。冲到路边,问了一声门卫保安,保安指了个方向,她追了上去。差不多跑了二百米,终于看到了两人在前面走。小惠抱着贾正经的胳膊,轻轻依偎在贾正经的肩头,一副恋爱女孩幸福的模样。两人在站牌旁停了下来。专心等车。苏灵珊更诧异了,贾正经自己有车,干嘛挤公交啊。她赚到了站牌的背后,有种做间谍的紧张刺激。“小惠,一会儿,咱们上车后,装着彼此不认识。”贾正经轻声说。小惠依然有些,算是应允了。这时候,660路无轨电车停靠过来。这是两节车厢组成的一趟公交,车顶滑块在电缆上滑动,这种交通工具有种历史的厚重感,在整个西京,仅此一辆。贾正经、小惠分别上了车。还真的很像陌生人。苏灵珊也跟了上去。车上人挺多,比较拥挤。小惠走到两个车厢的连接部站定,贾正经则是站在一节车厢的中央。苏灵珊虽然带着墨镜口罩,依然害怕被发现,于是站在车子头部,并没怎么移动。过了两站路,贾正经方才移动到小惠旁边。相应的,苏灵珊也移动了半个车厢。人比较多,但还不至于拥挤的转不过身来,她竭力踮着脚,总还能看清两人的动向。越看越是疑惑。贾正经终于站在了小惠身后,紧贴着她。小惠闭上了眼睛,咬住了唇皮,抓住门框的指节有些泛白。贾正经也闭上了眼睛,两人身体紧挨着,随着车子的晃动,一前一后。“变态!”苏灵珊俏脸一红,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不过,二人的口味也是相当独特。苏灵珊耐着性子,继续关注。约莫又过了一站路,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也有人经过。二人又向前移动了半个车厢,苏灵珊自然跟了上去。她发现贾正经顶得更加狂野,也更加销魂。她不住摇头,今天算是看清了这位学长的真面目。这种独特的癖好,至少自己是受不了也吃不消。下一刻,她差点儿发出惊呼。因为,贾正经竟然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紧贴的部位一阵拍着,并且,将移动镜头,将小惠的整个身子都框了进去。他这是要干什么!苏灵珊想不通。贾正经做得很隐秘,手机放在西装里拍,若非苏灵珊一直注意,估计也向其他乘客一样,发现不了。终点站的前一站,两人下车,因为同时下了不是人,于是,苏灵珊也趁二人不注意,下了车。跟着二人走到马路对面,他们又走到返程的站牌下面等车。苏灵珊做贼一样,同二人隔着一个站牌。再次听到了二人对话。哪怕二人是在咬耳朵。“小惠,你很有表演天赋,只是,应该表现出稍稍的抗拒。”贾正经用专业的口吻品评着。“正经,人家也有感觉了嘛!你摸摸。”她咬了咬嘴唇,左右看看无人注意,拉着贾正经的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说,“人家根本抗拒不了你。”“灾情严重啊,得抗洪救灾。”贾正经嘿嘿笑道。“还不都是你害的。”贾正经并不接话:“车来了,回去吧。”“回去的路上可不可以不拍?”小惠哀求。贾正经坚决摇头,不可置疑道:“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你刚才做的不够好,回去的路上正好改善。”小惠面露犹豫。贾正经拥着他的身子,“我请你吃饭补偿犒劳你。”“好吧。”小惠终究还是屈服在爱情面前。回去的路上,小惠象征性的回避着,扭动着,脸上也有嗔怒的表情。越是如此,贾正经越兴奋。甚至还拉开了拉链,将一切用镜头记录下来。苏灵珊不敢相信,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这就是自己曾经崇拜的那位学长么?他怎么可以如此无耻,伤风败俗,在公众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该有怎样变态的心理。而且,他又是那么的娴熟。苏灵珊发现,除了她自己,只怕整个车里,没有第二个人发现。难以置信。苏灵珊挤到了出口,准备第一个下车,感觉这辆车上都充满了他们两个人的恶臭。到了一个站牌,公交停下的一刻,苏灵珊第一个冲下去。令她想不到的是,贾正经、小惠也跟了下来。难道被发现了?苏灵珊到底有些做贼心虚,心中一惊,慌忙躲在站牌后面。还好,两人的都没有看向她哪怕一眼。但,苏灵珊却发现两人的裤子上都有一片湿迹。天哪!苏灵珊哭笑不得,今天的这一幕势必要在自己的心底留下阴影。目送两人离去,苏灵珊正在诧异,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下来是为了逃离那种气息,他们又是……当看到一家速八酒店,苏灵珊明白了。……无名的巷道。秋风萧瑟的黄昏。“啊!”苏红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我还没死。”慌忙在浑身上下摸了摸,胳膊腿都齐全,腰上也没有刀疤,零件都在,这才松了口气,然而这一放松,方才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于是,又“啊”了一声。“鬼叫什么,吵死了!”突然间一声呵斥。苏红盖惊魂未定,以为强人尚在,惶恐的眼神朝着声音的响处看去。然后,四目相对。“啊!”苏红盖又是一声惊呼。“又叫?没见过帅哥!”乞丐一抖茅草一样的头发,中间的确有草屑掉落。他脸黑如锅底,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一双眼睛倒还明亮。他披着昔日江湖大哥的战袍,如今只有门卫大叔才穿的黄大衣,右手拄着打狗棒,漆黑的精细的左手抓住一只西红柿,咬了一口,嘴里嘴外都是通红的番茄汁。苏红盖终于反应过来,乞丐吃的是他买的生菜。他也是这才想起,自己准备给女儿女婿做饭,助兴的红酒都备好了。然后,女儿女婿趁着酒兴洞房,将生米做成熟饭,若是运气好,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就可以抱上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外孙。“别吃我的菜!”苏红盖大喊一声,将乞丐吓了一跳,而他因为太过激动,惹得一阵咳嗽。“你的?上面有你的名字吗?我看到的是被人丢弃的烂菜。”乞丐振振有词。苏红盖摇摇头,扭头一看,自己的钱包和老人机还在。忍着疼痛,捡起手机一看,都五点半了,时间紧迫,他急死了。菜毁了,而钱包里,只有两块五。结果打开一看,两块五都不见了。“这帮没有底线的混蛋,两块五都不给我留,我拿什么给我的女儿女婿买菜啊!”苏红盖哭出声来。“你……是在找这个吗?”乞丐漆黑的手指间捏着三张纸币。“是你拿的?”苏红盖诧异道。“我以为没人要了。”乞丐有些尴尬,但很快正色道:“我有自己的原则,乞丐就是乞丐,我只乞讨,绝不偷窃,给你。”苏红盖有些诧异了:“扶我起来。”“你……不嫌我脏?”苏红盖自嘲一笑:“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乞丐结果他的钱包,将三张纸币放进去,又塞进他的屁股口袋,这才将其扶起,问:“你怎么这么惨?”苏红盖一阵龇牙咧嘴,“一言难尽。”虽然浑身痛楚难当,但他心里踏实多了。曾经背负着那么多的赌债,哪怕债主进去吃公粮了,他也无法安枕,他知道这笔账烂不掉。但是,今天凌操的人揍了他一顿,他感觉,自己突然无债一身轻了。“去哪?”乞丐问。“那有个台阶,扶我坐下,然后,帮我把这些烂菜归拢归拢,能吃的,都给我装篮子里,不能糟蹋啊!”“你是没钱吧。”乞丐鄙视道。“你……”居然被乞丐鄙视了,苏红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随后气急而笑,“你个乞丐,还看不起我?”乞丐说归说,还是给苏红盖干活了。听他这么说,乞丐摇摇头:“谈不上。”“哎,我说你年纪轻轻,脑袋也清楚,干什么不好,怎么就当上乞丐了?”苏红盖有些不解。“一言难尽。”乞丐说。“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不用,我吃了你的西红柿,就是我欠你的,现在咱们两清了。”将菜篮子放在苏红盖旁边,乞丐就要离开。“喂。”苏红盖喊道。“还有事?”乞丐停步问道。“你总是乞讨也不是办法,要不跟我干吧!”“跟你?”乞丐脸上露出一抹讥诮,“干什么?”“跟我发传单,基本上晚上干活,白天可以睡大觉,你可别小看这个,周薪二百多呢!”乞丐回头,露出一口白牙:“乞丐做三年给个皇帝也不换。”“你,无药可救。”看着乞丐远去的背影,苏红盖摇摇头,双手摸了摸脸蛋,疼得倒吸凉气。即便没有镜子,他能能感觉到自己有眼眶青了,左面颊肿了,右嘴角裂了。扶着墙缓缓起身,又是一番龇牙咧嘴,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提起菜篮子,一瘸一拐,艰难的向前走去。火红的残阳,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待苏红盖的身影消失在无名巷道之中,乞丐的身形重新显现,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杨根硕,我一定会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