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事。”杨根硕竖起食指中指，“第一，难得出来一趟，也要给家里两位老人带点东西，这个我会准备，只是告诉你们一声，主要是第二个事儿。”不待她们发问，杨根硕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在哪上学，还在老家？”“大牛哥，我们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不过，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大丫如实道。“应该的。”杨根硕点头。“大牛哥，你不是要上大学，我们到了西京，你又不在跟前，有什么意思？”二丫问道。“虽然我不在跟前，但是西京还有点关系，你们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杨根硕进一步说道：“让你们出来，也不是非要把你们放在我身边，主要是出来开阔一下视野，同时，城里的教育环境是不一样的。”“我们知道了。”大丫点点头，“大牛哥，我们会考虑的，回去之后，尽快给你一个答复。”“好，早点回房休息吧！”杨根硕努努嘴。“大牛哥，你也早点休息。”姐妹俩异口同声，说完，相继离去。杨根硕起身，冲大熊说了同样的话，大熊笑着点头。……苍雪野姬的房间。黑暗中，两具身体纠缠，升温，燃烧……就像急促的战鼓，又像激烈的琵琶。越发密集，越发高亢，越发凄厉……最后一刻。鼓破了。弦断了。一切戛然而止。归于平静。一声叹息。两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又像是刚刚翻越了珠峰。良久之后，一个沙哑却带着异样磁性魅惑的女声响起。“大牛，你让我在莱茵公国留下来一段回忆。”“野姬，也有我的份儿。”“什么？”“回忆啊！”“当然。”苍雪野姬有些忍俊不禁地说：“大牛，按说咱们的体质都异于常人，为什么还这么累？”“那是因为咱们的战况，也异于常人。”“只能这么解释了。”苍雪野姬呼出一口气，“不过，你好像心里有事。”“你感觉到了？”“听到了。”苍雪野姬枕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没事，只是有些惆怅。”“惆怅？”“成长过程中，在所难免的东西吧！”“是啊！”“睡吧，明天还要坐飞机。”“好！”苍雪野姬在她胸口蹭出一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杨根硕平复了心绪，也进入梦乡。……同一时间。西京。无定河上。一艘十来吨的渔船靠在岸边。不少人过来买鱼。大家伙一个个喜笑颜开。愉快的交钱。康和平愉快的收钱。杨光、王守义在跟前帮忙。具体交接，却是那个叫王伟的在负责。“守义啊，好好干，年轻人，有前途，不要辜负了光子对你的期望。”康和平的目光从一把钞票上移开，看着王守义说。王守义点点头：“谢谢会长给我这次机会。”“跟我无关，是光子为你争取的，他跟了我这么久，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康和平说。“康叔，你仁义。”王守义恭维。康和平笑了笑：“守义啊，其实你那点贷款，冲着光子跟我的情分，我完全可以无条件帮忙的，但是光子固执，非要让你来做事。”“光叔一直教导我要自力更生。”王守义说。“你应该明白，咱们做生意的，往往是做熟不做生，用人也是如此，要知道，你和光子两个，任何一个出了差错，另一个……”康和平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我们明白。”杨光、王守义齐声说道。“干活吧！”康和平摆摆手，打发了二人，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的眉头紧皱，幽幽一叹。杨光、王守义走到船舷的另一边，棚子挡住了康和平的视线。王守义比划了包抄的手势。杨光眉头微皱，着急的说：“我还没见到货。”“我也没见到。”王守义道，但是想当然的说：“一条鱼一千块，还送一袋面粉，这……”“嘘——”杨光做了噤声的手势。“这生意真是太划算了。”王守义笑道。这会儿，杨光心神不宁，右眼皮直跳。市局的大网早已张开，只等收网。可是，直到现在，杨光依然无法给出准确的情报。康和平一向谨慎。他也能够看出对方对他的怀疑。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来到康和平面前，杨光说：“会长，守义是不是可以拿货走人了？”“拿吧！去找小伟。”康和平说。“谢谢会长。”“叫康叔。”“是的康叔。”“守义啊，找到好买家，一转手，你就能赚上一笔。”康和平笑着说。“承您吉言。”王守义说完，就走向王伟。杨光刚要跟过去，却被康和平叫住，“光子，有时候我简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你儿子，私生子！”“会长，瞧你这话说的。”“我没法不怀疑，看看你对他有多上心，拿个货而已，你还要跟着。”“他不是第一次嘛！”“这次真是货！”康和平莫测高深的一笑。这边话音未落，王守义就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这不是我要的货！”“小子，小声点！”王伟呵斥，然后冷笑问道：“不是你要的货，你要的又是什么货？”“明知故问。”王守义嘟哝。“但是，大家都跟你一样，都拿了同样的货，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叫唤？”“我……我是第一次。”王守义低下了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康和平大摇大摆走上前来，旁边跟着杨光。“会长，这小子咋咋呼呼的。”王伟汇报。“咋呼个啥？”康和平眼睛一瞪。“会长。”王守义仰首挺胸，据理力争：“你也知道我进群的目的。”“我不知道！”康和平吼道：“我知道你是什么玩意？我怎么知道不是警察！”“你见过我这么年轻的警察吗？我还不到二十。”王守义苦笑。“我看过电影，现在有些行动，警方就从你们新入学的大学生里选卧底。”“会长！康叔！你电影看多了吧！”王守义苦笑摇头，“别玩我了，我入群费都交了一大笔。”“那也不能咋呼，咱们这可都是走私货。”康和平神神秘秘地说。“鱼还走私？”王守义质疑。“什么！”杨光心里咯噔一下，然后面不改色道：“会长，什么鱼啊，我都不知道。”“境外搞来金龙，升值空间非常大。”康和平瞪大眼睛道。杨光再也无法淡定，冲上前去，打开一个又一个塑料袋，里面还真是金龙鱼。他又用匕首划开一袋子五公斤的特级粉，手伸进去一阵翻找，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尝了尝面粉的味道，结果，脸色变得比面粉还白。“光子，你这是咋了？”康和平满眼冷意的问。杨光放下面粉，哭笑不得：“会长，你还真是卖鱼送面粉。”“不然呢！我做生意一向厚道，童叟无欺。”康和平摇摇头：“光子，你这个反应不正常。”“哪有！我……哎吆。”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哎呀！光子，你这是咋啦？”康和平冷笑问道。“会长，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突然好痛。”杨光一脸痛苦，满头大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卫生的东西，闹肚子，要不要去医院？”康和平“关切”的问。“不用，我去方便一下。”说话间，呼哧呼哧喘气，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光叔，我陪你去。”王守义上前搀住杨光。“守义呀，你留下，让小伟陪光子去。”康和平不容置疑的说。“哦。”王守义应了一声。“有劳小伟了。”杨光身体的全部重量吊在王伟身上。“应该的。”王伟淡淡一笑。望着二人艰难离去，走进了河边小树林，康和平看着王守义，和颜悦色：“守义呀，听说你女朋友跟你分手了？”“唉！”王守义一脸窘迫，“光叔什么都告诉你了。”“网络平台贷款，那跟高利贷没什么两样，你康叔我都不敢碰。”“我也后悔。”王守义直摇头，“因为这个，光叔房子都抵押了。”“分了就分了吧！你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两个人在一起，那是要讲究缘分的，等你有了钱，还会遇到好女人的！”“承康叔吉言。”“你也别怨人家女孩子，女人找老公图个啥？不求荣华富贵，起码得平安稳定吧！你倒好，让人家整天被追债。”“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怪她！”“想开点，想开点就好了，人这一辈子，跟谁都是过。”“康叔说的在理儿。”王守义道。康和平摇摇头，“年轻人啊！”……小树林中。杨光一手捂着肚子，一边艰难前行。“小伟，谢谢你，好了，就到这儿吧！”“好。”“你走开点啊！”“为什么？”“你看着，我能出的来？”“都这样了，还有毛病。”“我怕了你了，你就站在这，我再往前去点。”“好好好，”王伟说，“你就在这，我退后，有需要叫我。”“叫你给我擦屁股吗？”“做梦！”“那就没你事了，哎吆！”杨光蹲了下来，一个劲儿叫唤。“光子，很疼啊？要不要吃点止痛药？”王伟问。“有吗？”“船上有，我给你拿去。”“那就太感谢了。”听着脚步声远去，杨光前后左右看了看，又哼唧几声，这才拿出手机，飞快的编了个“行动取消”的短信，发送出去后，又赶紧删除，这才再度哼唧起来。却没注意，周围很多树上，都有红点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