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纲和刘铭传说了自己对山东水灾造成流民四起的问题的担忧(没敢说是怕义和团运动提前爆发),又担心民教相仇愈演愈烈,朝廷并无相应的措置,一旦双方矛盾彻底激化,酿成燎原之势,局面就将难以收拾了。
“皇上一意锐进,盼行快刀斩乱麻之方略,以求国家骤兴,可现在当务之急并不仅仅是新政啊。”孙纲委婉地对他说道:“此等流民问题不早日解决的话,任由民教相仇势成水火,将来恐成大患。”
“你的想法我也明白。”刘铭传叹息了一声,说道:“确实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我前番担心被裁撤之兵引发变乱,和左冠廷(左宝贵)商议后,让一部分被撤之兵加入了奉军,孙总办又收了一些去铁路护路队,总算没出什么乱子。不然,此等受过训练之兵众若加入到流民一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孙纲听了也深以为然,流民逼急了最多只会抢抢粮食,杀几个大户或无赖教民和传教士什么的,可那些被裁撤的士兵要是加入进去的话,流民有了军事上的领导,那就变成了“流寇”,情形可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流寇”一旦起事,想再要平息下去,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
明亡即亡于流寇,史书昭然。
清亡不亡于此孙纲其实不想知道,也不想管。
他只是不想让中国走向近代化的脚步被内部地动乱所打断。
“东三省练军和旗兵本也在裁撤之列。盛京增祺将军、吉林长顺将军、黑龙江寿山将军和宁古塔永山都统会同东省其它官员以‘防俄’上奏朝廷请求保留,皇上已经准了,总算没有出什么事。”刘铭传又说道:“如果那里的兵一乱,俄国人趁虚而入,东省铁路一失。此等大好河山,将不复我有了。”
“所以有些事情。得未雨绸缪才行。”孙纲点头说道:“如果等到朝廷令下,什么就都晚了,值此非常多事之秋,千百年未有之变局,也得用非常手段才行。”
“可是朝廷会想过我们的苦心么?”刘铭传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叹息了一声。
“纵使朝廷想不到,千载之后,这锦绣中华,万里河山,总有人会记得,有那么一些人,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为了国家的振兴和富强,都做了什么。”孙纲一字一字地说道。
刘铭传有些惊异地看着他,好半天点了点头,“你现在的样子,就和我当年游戏江湖时一样。”他笑了笑。说道:“怪不得中堂大人如此看重于你,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怎么没听中堂大人说过?”孙纲笑道,自己一个后进之人,李鸿章再怎么爱才,也不会和淮系老人的刘铭传说这个吧?
“你说的这些,咱们先核计个章程出来,然后再和杨莲府(杨士骧)计议一下。”刘铭传看他有些奇怪地样子,没有再说。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孙纲要同他商量的山东流民问题这件大事上。“可以加派火车通过东省铁路让山东百姓来到东北及朝鲜,分别安置。火车的速度快,载人也多,并让各官道协助放行,但是若想让流民真正在东北落户,还得帮助他们置办农具衣物等,这跑火车的费用,还有这笔安置费用,可是不小,而且很难筹措,我这裏的饷银已经所剩无几,愁就愁在这裏。要是有了钱,其他的事情还都算好办。”
孙纲想了想,说道:“具体的办法你多想想,我这方面不太懂,钱地问题我来解决。”
他刚才已经下了决心,爱妻说要给他的造舰计划“输血”,不行的话,先把“血”输到这裏一些吧。
现在“龙乡”号战列舰正在紧张地建造中,还有后续的“狼群养成计划”,绝对不能从这裏省,眼下只能让爱妻的“北洋商贸集团”多想想办法了。
知道了经费有了着落,刘铭传也有些兴奋,当下又和孙纲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两个人商讨完毕,刘铭传让人给山东巡抚杨士骧发了电报,说了一下他们的计划,孙纲则马不停蹄的坐火车返回了旅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