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张之洞,好像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什么,他的目光和陈宝箴碰上,陈宝箴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听说在海战中沉没的皆为鱼雷快船及猎舰等小船,海军铁甲巨舰及带甲快轮皆在,未有大损,香帅大可不必忧心。”抱病前来的谭锺麟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的损耗虽然很大,但俄国人的损失是我们的数倍,他们知道海上大败的消息,很快就会向我们求和,所以,我们现在不必担心这场战争继续打得无穷无尽,而是应该考虑怎么从俄国人那里把以前丢失的土地要回来。”
“不错,正是因为敬茗连战皆捷,俄国人才会乖乖的收起侵略的野心,把抢走的土地还回来。”李鸿章点了点头,对张之洞说道:“没有不付出代价的胜利,强国的地位,都是打出来的,敬茗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换成了你我当年,未必能取得他现在的成就,我们对这个后辈,应该多帮帮他,不应过于苛刻。”
“是啊,如今咱们都老了,能看到他们这些小的做出这样的成绩,我们应该高兴才对。”谭锺麟也说道。
“战场上打一两个胜仗还算容易的,要想保住到手的胜利不失去,才是最难的,敬茗年轻气盛,他那里只管打得痛快,可这战后的摊子,恐怕还得你我帮他收场。”张之洞说道:“英法美德四国联合提出来的这个‘和平倡议’,少荃准备怎么办?”
“这些西洋人终究不是和咱。们一路的,看见俄国人被咱们打得惨了,又开始帮俄国人说话了。”刘坤一气愤的说道,可能是因为话说得太急,他不由自主的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这个先不着急,晾晾他们,等敬茗。回京再说,咱们这一次把俄国人打惨了,他们心裏也害怕,不敢和咱们用强的。”李鸿章说道:“这一回,可是真的不比往常了,咱们终于能够真正的挺直了腰杆说话了。”
听了李鸿章的话,众位老人都。连连点头,对他们来说,这一辈子能够品尝到如此快意的胜利的时候,实在是不多。
而此时的俄罗斯帝国首都彼得堡,却是另一派景。像。
宫廷值班侍衞雷泽夫斯基少将正心急火燎的奔。跑在彼得霍夫行宫的走廊里,他要向沙皇尼古拉二世通报一个惊天的噩耗:远征中国的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在巴士海峡全军覆没!
雷泽夫斯基少将在金色办公室里见到了沙皇,和往日的忧心忡忡及焦躁不安不同,沙皇陛下的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而今天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尊贵的皇后和公主们也在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显得十分开心,雷泽夫斯基少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除了皇太子阿历克谢不在以外的“第一家庭”,实在是不忍心用这个可怕的消息去破坏这美好的气氛。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沙皇用难得一见的温和语气问道。
忐忑不安的雷泽夫斯基少将不自觉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惊天噩耗报告了沙皇。
出乎雷泽夫斯基少将意料的是,沙皇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和他预想的竟然完全是两码事!
心情相当不错的沙皇直起身子,走到雷泽夫斯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微笑的宽慰着他诚惶诚恐的臣子,“别为这些事情烦恼了,今天的天气真是太好了,您想不想陪我们去打猎?”
俄罗斯帝国的皇帝以一种完全不为所动的轻松的态度,向眼前正显得惊慌失措的臣子询问着完全不相干的话题。这番景象足以令世间最雄辩和最正经的人当场语塞,因为相比于沙皇这种“级别”的思维跳跃,一般人的大脑显然进化得还不够“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