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道:“就算是吧。”
解释道“我家是X县人。当年X县因为用地问题,曾出过点事,闹得挺严重,县政府都被农民冲击了。当时正是曲书记到X县任副县长第二天,由于对上对下都封锁消息,他什么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就来上班了,结果别的领导都跑了,就把他一个人堵办公室了。当时我哥在县政府办公室,正赶上这事,就站出来了。”
忽然笑道:“我哥那套路子,我们听着可能幼稚可笑,可农民听着挺顺耳,结果让他慷慨激昂一通大道理,硬给忽悠走了,就这么把曲书记救了。从那之后,曲书记就把他调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带着。”
徐虾也不由笑了,不好说是吴融可爱,还是我们的农民老大哥可爱,终于明白曲书记为什么另找人干私活,实在是吴融不堪用。不过他想的不止这些,还有更多。问道:“既然你哥和曲书记有这么一层关系,你调动这事,绕过你哥,直接找曲书记不就得了?他应该会帮忙。”
吴亮叹口气道:“这我当然想过,可要真这样,我哥跟我翻脸倒是小事,闹不好会横插一杠,把事搅黄,到时候怕是曲书记脸上都不好看。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怎么说是亲兄弟,虽然道不同,可兄弟感情还在,总不能因为工作这点事,再伤了亲兄弟感情。”
徐虾肃然起敬,但却不敢苟同,摆手道:“你这么想就太迂腐了,首先你们兄弟俩的事,就不是你的错,兄弟感情再好,自己的日子总得过。再者你找曲书记没必要让他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做什么。他可以批评你这弟弟,但肯定不会不照顾曲书记面子,要不然曲书记也不会用他这么多年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亮恍然一悟,蹙眸思索起来。
徐虾又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哥应该没倔到那程度,也知道曲书记不用他办事,之所以这么多年跟着曲书记,是想利用秘书身份的影响,尽量实现自己的抱负,力所能及地办点实事。就跟唐朝的魏征一样,看似倔强,从来不给李世民面子,其实纠缠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从不插嘴。”
吴亮缓缓点头:“你还真说对了,曲书记的事他真就从来不插嘴。”
徐虾笑笑道:“这不奇怪,关键你是他弟弟,从小在他阴影下长大,对他已经固定思维模式,说烦他也好,怕他也罢,总之认定他无可救药,凡是他的事,你就下意识回避,根本就不愿意多想。”
此言更如醍醐灌顶,吴亮眼中射出不敢相信的景仰之光,由衷打量道:“兄弟,你分析得太对了,我还真就这样。”
顿顿又道:“照你这意思,我这事还得找曲书记?”
徐虾坦诚道:“吴哥,首先我表个态,你这事我肯定帮忙。但我还是建议你,这事必须找曲书记,因为这裏的好处太大了,你听我跟你说说。”
吴亮完全被小虾的敏锐力和反应力征服,坐正身体道:“你说,我听着。”
徐虾郑重道:“第一,曲书记绝不是仅仅为还你哥人情,才把他带身边,而是另有原因。上位者可能会感激一个人,但绝不会因为感激,把一个人这么多年带身边。一句话,上位者永远不会使用一个自己不用的人。”
这话极有道理,吴亮奇怪道:“那为什么?”
徐虾往前凑凑头:“迷信。”
吴亮睁大眼睛道:“迷信”徐虾肯定道:“对,就是迷信。”
如数家珍道:“曲书记早年仕途并不顺利,虽然大方向是往上升,但一直磕磕绊绊,要不然也不会刚到X县就被农民堵在办公室。但从那之后,情况不同了。从X县副县长,到常务副县长,紧接着县委书记中风,县长又出事,他一下当书记了,再接着X县改县级市,他又成市委书记,再后就是调咱们市当纪委书记,一年后又当副书记,下一步,据说马上又要提书记了。”
吴亮惊道:“曲书记要提书记了?”
徐虾喝口酒道:“基本差不多。现在你该明白了,从他被你哥救了,之后就一帆风顺。”
吴亮凝眸道:“你是说,他把我哥当吉祥物了。”
徐虾道:“对,我猜就是这么回事,大人物其实最迷信。可现在这么多年了,你哥该提副局了,再不让他走,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我估计他心裏未必愿意让你哥提。这时候你找他,他可能因为迷信,把你当你哥的替代品,肯定会帮你。”
小虾这番玄而又玄的理论,让吴亮获得极大鼓舞,眼中不自觉绽出振奋之光。
徐虾接着道:“还有第二,曲书记在在X市干过副县长和常务副县长,但来咱们市就是纪委书记,然后副书记,从没干过行政,公安局一直没有过得硬的关系。下一步马上要提书记了,这么要害的部门,他肯定要有个信得过的人。与其随便扒拉一个,谁不愿意用自己人?你现在找他正是时候,说不定会直接把你竖起来。你想想,他要干两任书记,再加上现在,就是十多年时间。这么长时间,分局长都不稀得干,你就算当不上局长,也至少是副局长,这机会你能放弃吗?”
公安局长都兼副市长,饶是吴亮多年被磨得一向淡定,但在小虾分析的巨大前景前,也淡定不起来了。大喜过望道:“兄弟,想让我说什么好呢?我找你不仅找对人,简直遇到贵人了”徐虾谦和地笑道:“吴哥又言重了,是你命好,这番话我说不说,你早晚也是这些步,我还盼着你出人头地,以后多罩着我呢。”
吴亮感激不已道:“这些话就多余了,不管有没有那些步,以后只要是你的事,老哥不敢说把命搭上,但肯定会当自己事办。来,咱再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