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绝色娇宠 白糖奶兔 5684 字 2022-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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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安公主是先帝的胞妹,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陪嫁的庄子自然也了不得,面阔几十亩,到处都是亭台楼阁,漫漫回廊。

这庄子四周环山,一面临水,临着的水名唤清河,乃是以其特征闻名,水流清澈,源源不断,好在内里并不如何深,寻常时候并无危险。

正是夜色蒙蒙的时候,青山幻成了如墨一般深重的颜色,四处都是弯弯绕绕的花树,耳中听得的只有缓缓的流水声,还有拍打石头的声音,仿若隔绝了尘世。

顾初宁抬头去望那落下簌簌花瓣的花树,她正琢磨着这是什么树,没想到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湿冷感,竟然有人握住了她的脚踝。

回过头去,只见缓缓流水中显出一个面色苍白的身影,陆远半截身子还处于水中,上半身上的青色衣袍被划了粗浅不一的伤口,衣襟上的血被水冲刷后显出一股妖异的颜色。

陆远的手很修长,指节分明,完全的包裹住了她的脚踝,他半睁着眼气息奄奄的如是说道。

顾初宁的尖叫被她生生给咽下去了,她蹲下身子:“你怎的会在这里,还伤成这样,”她问道。

陆远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了许多,明明身处于泠泠河水中,他却觉得浑身发热,那些被划破的伤口此刻也在隐隐作痛。

他一路顺水漂至此处,终于得见人影,想也不想就握住了那人的脚踝求助,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顾初宁,三番两次的,总是她。

顾初宁问完之后却没有听到陆远回应,她俯下身子仔细去看陆远,只见他眼睛半垂,唇色已然煞白,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顾初宁有些着急,他不仅受了伤,还在这样的冷水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陆远还死死握着顾初宁的脚踝,他使劲力气扯了一把,粗喘着气道:“救我……待我无事之后自会与你好处。”

顾初宁没料到他伤成这样竟然还有力气,一时间没有防备被他扯得一趔趄,几乎是与他贴面而处。

俩人之间离的极近,顾初宁甚至能看见陆远眼睛中倒映着的自己,呼吸间全是清冷的水汽与血腥交杂的味道。

顾初宁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有这样高的警惕心,她看着陆远的眼睛:“你放心,我会救你的,”她说完觉得有些不好,又加了一句:“毕竟你是我表哥。”

方才陆远的反应足可以看出他不信任任何人,更别提她于他来说几乎是个陌生人,更是不会相信她,但她言语间提及了表哥,这就隐隐说明了济宁侯府与两人间的关系,就因着这层关系,她也会救他的。

陆远听完以后果然卸下了防备,他到底有些撑不住了,这才松开了握着顾初宁脚踝的手,顾初宁此时才觉出他力气甚大,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觉得脚踝有些疼。

顾初宁接着就看见陆远松开的手渐渐落回水中,像是失了力气的样子,她有些心惊,可拖不得了。

顾初宁往前走了几步,并蒂莲花绣鞋沾了水,这夜里的水果然寒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受了伤还能在这水里忍这么久。

淡青古香的湘裙浸入了冷水中,顾初宁咬着牙抬起陆远的一只胳膊,然后搀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拖着他往前走。

只不过顾初宁没想到陆远竟然这样重,陆远身子的重量几乎全都靠在她身上,她使尽了力气才将陆远拖到前面的花树下。

顾初宁将陆远小心的靠在花树的树身上面,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觉得累极了,鼻尖上都浸出了汗,她身上的衣裙也被染湿,好不狼狈。

顾初宁细细地喘着气,她这具身子实在是太糟糕了,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在调养,可还是走几步路就喘,陆远这么大一个人,她自己如何能拖回去。

顾初宁正在琢磨着方法,抬眼才发现陆远好像睡着了一般,他安静地靠在树身上,头微微向一侧垂着,面色上竟隐隐显出红润,嘴唇紧紧地抿着,双目闭阖,若是叫谁不小心看见了,还以为是哪里酣眠着的少年郎。

可顾初宁见了却更加着急,若是寻常的刀伤倒也还好,只要人清醒着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可一旦昏睡过去,就可能会导致发热,这就难办了。

顾初宁轻轻地唤他的名字:“陆远,陆远……你没事吧。”

可陆远依旧是那般闭阖着双目,毫无动静,不会是真的发热了吧,顾初宁叹气,无奈之下她抬起右手去摸陆远的额头,然后用左手摸自己的额头。

陆远觉得累,他好想就这样睡着,世界一片昏暗,只有淙淙的流水声,可忽然间多了一道声音,字字地喊着他的名字,是谁在喊他,陆远想。

冰冷的世界里忽然传来一阵暖意,陆远费力的抬起了眼睛,只见对面那姑娘未绾的长发垂在胸前,淡青色的纱裙仿若浸了水,却更显身形纤弱。

头顶的花树上垂着花灯,花灯上刻着瓣纹,光影斑驳,正打在她的脸上,眉眼玲珑,花树纷乱乱的落下花瓣,其中一瓣落在她的发上,就像是话本子里说的水妖,勾魂夺魄。

陆远下一瞬才恢复清明,他一把捉住顾初宁的手,慢慢道:“你在做什么?”

顾初宁愣了一下,然后把手缩了回来:“我是看你有没有发烧,”好在并没有发热,可能他方才只是有些累了。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谁也没有再说话。

顾初宁过了会儿才道:“这附近几里只有这么一个庄子,若不然就是些农户,你既受了伤,那外面说不准还有凶手在找你,眼下你只有躲在这里才安全。”

陆远点点头,他一路逃到这里,那些杀手定然还在寻他,眼下他只有躲在这里了,可这水畔花树旁自然是不行的,若是想安全,定然只有躲到庄子里面去,这就不得不需要顾初宁的帮忙了,他看着顾初宁。

顾初宁自然知道陆远在想什么,她刚要开口说帮她,陆远就说话了。

陆远用一只手撑着草地:“表妹,若是你这回能救我性命,将来我定会与你金银财帛,”他继而又道:“但我知你不爱钱财,定然是会帮我的。”

接下来的事不只是将他拖出河里这么简单,还要帮他掩藏踪迹,毫无疑问会有危险,这就不能只凭着俩人的亲缘关系了。

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了,顾初宁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陆远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他撑着身子慢慢起来,可这伤口委实太重,他一个不稳就要摔倒。

顾初宁见了立时就揽住了他的腰:“你没事吧,”眉眼间都是担忧的意味,实在是陆远看着伤的颇为严重。

陆远摇摇头:“无事。”

正在此时花林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且离的越来越近,顾初宁能感觉到陆远的身子开始紧绷起来。

顾初宁也有些紧张,她只能把陆远藏在树身后头,然后轻步走了出去,却见是珊瑚提着灯走来,她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珊瑚看见顾初宁就道:“姑娘,你可是等得急了,”方才她有些不舒服去了恭房,现下才回来。

顾初宁就道:“没有,对了,树后面是表少爷,你可不要叫出声来。”

珊瑚听的迷迷糊糊的,表少爷?他怎的会在树后,她虽然不解,但很听顾初宁的话,还是点了点头。

珊瑚看见陆远的时候果然惊讶的很,她有些害怕:“姑娘,表少爷这是怎么了。”

顾初宁拍了拍珊瑚的手表示安慰,又对陆远道:“我一个人总是不方便,如今有了珊瑚便轻松许多了,你放心,珊瑚自幼陪我长大,绝对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

陆远点了点头。

珊瑚就算搞不清楚也知道事情紧急:“表少爷,您伤的这般严重,要不要告诉县主,还有咱们府上的姑娘,她们都在呢。”

顾初宁却摇了摇头:“眼下来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暴露了出来,来日会有危险。”

珊瑚也不笨,仔细一想就明白了:“那咱们悄悄的回去,”她对着陆远说:“表少爷,也是巧呢,县主给每个小娘子都分了一座独立的院落,咱们姑娘的院落离的近,就在不远处。”

顾初宁过去搀着陆远的手:“等会儿让珊瑚在前面探路,我扶着你往回走,坚持住。”

珊瑚也不废话,提着灯笼就往院落走,这花林最是弯折曲绕,掩映的极深,也正是因着这花林,陆远才能躲起来。

花林里还有好些小娘子在赏花灯,偶尔能听见她们的欢笑声,珊瑚提心吊胆的,前后左右的仔细观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躲开众人的耳目。

又折腾了好久,顾初宁和珊瑚才把陆远给带回屋子里。

顾初宁累的浑身酸软,真是好不容易才把陆远安全带回来,陆远也靠在榻上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浸了冷水,现下已然有些发热了。

顾初宁就发现陆远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是那种不正常的红晕,她心下微惊,看这样子是要发热了。

“珊瑚,你去提两盆热水过来,”顾初宁吩咐道。

珊瑚应了诺就往小厨房走,很快便把热水给提了回来,还拿了好些干净的丝帕,预备着给陆远擦伤口。

顾初宁用热水烫了丝帕,然后坐到了榻边。

珊瑚轻声道:“姑娘……”虽说时下风气开放,男女子可以随意交往,可哪有黄花闺女看男子身体的道理,这可是大大的不妥,若是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戳脊梁骨呢,她一直陪在顾初宁身边,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做错事。

顾初宁也明白珊瑚的担忧,可眼下陆远伤的那般严重,他自己如何能处理伤口,她不仅仅是顾初宁,还是徐槿啊。

陆远正是昏昏沉沉之际,可也听见了这主仆二人的担忧,他气息虚弱,握住顾初宁的手:“你放心,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就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再不会有旁人。”

珊瑚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旁人不知道是旁人的事,这事也不能假装不存在啊。

陆远看着顾初宁:“表妹,先前我允你之事不是作假,待来日定会报答于你,金银房屋随便你要。”

陆远觉得越来越晕,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身子也在逐渐发热,若是没有及时救治,定然会有危险。

珊瑚嘟着嘴,表少爷这是当自家姑娘什么人了,竟然还许以金银财帛,姑娘最是良善,若不然为何要冒着危险去救他,也就是姑娘太好性儿了。

“我要房屋,到时你给我房契便可,”顾初宁道,古往今来,还是房契是永不赔本的买卖,若是哪一日她在济宁侯府待不下去了,那可是最好的容身之处。

珊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莫不是幻听,她家姑娘怎么可能说出这话,这不是她认识的姑娘……

陆远闻言却彻底放下了心,答应了更好,这样才会守口如瓶,这事就再稳妥不过了,他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珊瑚愣愣的看着顾初宁,她不可置信的问道:“姑娘……”

顾初宁却对珊瑚说:“珊瑚,你去外面看着,不要让外人进来。”

这毕竟是庆云县主的庄子,周围住的又都是小娘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过来串门说话儿,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这可是个很艰巨的任务。

珊瑚顿觉肩头的责任严重的很,二话不说就出了房门在外面看守起来。

从珊瑚的角度向外看,可以看到花林那儿的熠熠灯光,漂亮的很,可珊瑚却没有心思去看花灯,她满脑子都是方才顾初宁爽快的应和声。

珊瑚左思右想,终于找到了原因,她家姑娘虽然不恋钱财,可也架不住那表少爷非要给呀,更何况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算是你情我愿的差事,她越想越觉得有理,然后认真的看守起来。

屋里面,陆远正昏昏睡着,顾初宁自然看得出陆远不放心她,这世上能叫人守口如瓶的,若说钱财是第一位,那怕是没有第二位的了,只有她答应他,他才能真正放下心。

陆远衣袍被划得残破不堪,到处都沾染着血迹,顾初宁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襟,然后用湿帕子轻轻擦拭。

顾初宁看见伤口后反而放下了心,陆远前胸处的伤其实都是轻伤,只是破了口子而已,故而只是流了些血,这其中最为严重的是肩头上的伤,伤口长而深,甚至能隐隐看见骨肉,想来这才是陆远伤重的真正原因。

顾初宁见到这伤口反而不敢下手了,她从前最多也只是见过些轻伤,这等严重的伤口还是第一次见。

可眼下也只有靠她了,顾初宁小心地用湿帕子擦干了血迹,好在那伤口不再流血了,许是先前在河水中流的已然够多了。

现下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伤药,若是没有伤药的话,这伤口定然会更加严重,她要去哪里寻呢?

顾初宁不死心地在陆远的身上摸了摸,还真叫她摸出来一个白瓷瓶,她满怀欣喜的打开,可那里面的药都泡了水,没法用了。

顾初宁失望的看着白瓷瓶,这可怎么办,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次她的脖颈受伤时陆远曾给过她一瓶伤药,正好是用来止血的,这可真是柳暗花明。

顾初宁在匣子里寻到了伤药,给陆远细细地上了药,最后又用白纱布包扎起来,虽然不甚美观,却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期间陆远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痕迹,一直在沉沉睡着,不过他的面色却好多了,不再是那般不正常的红晕,顾初宁也放下了心。

顾初宁忙活完才出去寻珊瑚:“夜里凉了,回去休息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她顿了顿又道:“等会儿我与你住一间屋子,还好偏房里面有榻。”

珊瑚爽快的点了点头,可不能叫姑娘与表少爷同居一室,然后又看着顾初宁欲言又止,两只手绕来绕去的。

顾初宁笑道:“有什么话便说。”

珊瑚最终好奇的问:“姑娘,那房契什么时候要啊?”她掰着手指头数:“今儿可是您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表少爷的,这救命之恩如何报答都不为过,再说了您废了这许多力气,总还是需要些报酬的,”她也想明白了,表少爷看着就是顶有钱的样子,更何况还是他非要给报酬的,不要白不要。

顾初宁看着一脸纠结的珊瑚,原来她是在想这事儿,其实珊瑚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陆远醒过来以后还记得这房契……非是要给她也是可以的。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偏房去休息,顾初宁身心紧张的忙了一晚上,一沾到床边就睡着了,反而睡得很是踏实,再睁眼时便是第二天天亮了。

珊瑚醒得早,此时见顾初宁醒过来就捧上了衣裳:“姑娘,今儿咱们要好生穿戴一下,”今日便是庆云县主开宴的时候了。

顾初宁点点头,然后换上衣裳,又由着珊瑚细细的上了脂粉,待一切收拾妥当以后才问:“他现下可还是在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