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之中,老道士站在后院拐角处,瞅着莫小川的屋门,眉头皱着,微微摇头,撇着嘴,道:“一大清早的,这小子又开始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呼!”一块板砖飞了过来。老道士抬手一挡,“啪!”砖块砸在了酒坛子上,酒坛子瞬间破裂,酒水洒落下来。陆婆婆随着声音走了出来,瞅着老道士,道:“你闲着没事做是吧?”老道士心疼地看着手中的酒坛子,伸手抓了几把,可酒水怎能抓得住,他苦着脸,看着陆婆婆,道:“小莲啊,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好酒啊。”陆婆婆也瞅了莫小川的房间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老道士左右望了望,一脸苦涩,道:“我又惹了谁了,这是……”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忽地又想到了什么,抬手,道:“小莲,等等我,我有话问你……”…………屋中,莫小川和司徒玉儿两人浑身是汗,司徒玉儿轻咬着嘴唇,配合着莫小川的每一次动作。昨日才刚破了身子的她,今日还是有些疼痛,莫小川的动作也很是轻柔。茹儿端着早饭行至门前,正欲叩门,忽地听到屋中的响动,俏脸一红,转过身来,脚下疾行着朝远处走去,慌乱中,食盒中的一个酒樽掉落下来,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莫小川停在耳中,急忙起身。司徒玉儿也忙揪过了被子,问道:“门外是不是有人。”莫小川看了看,抹了一把汗,道;“看来这个时候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待晚上再继续吧!”司徒玉儿点了点头。莫小川摇头苦笑,低头看了看已经瘫软下来的某处,道:“我现在终于理解宋高宗为什么不能生育了……”“为什么啊?”司徒玉儿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问道。“因为啊,当年宋高宗正和他的妃子做那**之事,金兀术带人杀来,结果就把宋高宗吓得不能再行这房事了……”莫小川笑着说道。“哦!”司徒玉儿有些紧张,道:“那你没事吧?”莫小川拍了拍胸脯,道:“我是谁啊,我怎么可能有事!”司徒玉儿看着莫小川光着身子,还拍着胸脯的模样,颇感滑稽,掩口一笑,将衣服递了过去,道:“先穿衣服吧。对了,宋高宗是谁?还有那个金什么的?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皇帝。”“呃!”莫小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宋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宋高宗和金兀术了。他拍了拍额头,道:“前些日子无意中看到一本闲书,里面写的一个故事,想来是作者杜撰出来的,并没有这两个人。”司徒玉儿摇头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虚构的人物,也信啊。”“我不就这么随口一说嘛!”莫小川穿起了裤子,上前揽住司徒玉儿的肩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好了。今日我还要到禁军中看一看,去太晚也不合适。啊呀,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当真是这样。这才两天,就快到了君王不早朝的地步了……”司徒玉儿面色一变,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说着,伸手堵住了莫小川的嘴。莫小川捏了捏他的脸,道:“这不是和自己的娘子说话嘛,哪里来那么多忌讳,又不会被人听了去。”司徒玉儿摇头,道:“那也不行,万一你说顺了口,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嗯嗯!记下了,谨遵夫人教诲!”莫小川哈哈一笑,说话间,便穿好了衣服,又在司徒玉儿的唇上轻轻一吻,舌头探了进去,将她小舌勾了出来,缠绵片刻,霍然分开了双唇,道:“不行了,再下去我又忍不住了……”说着,低头望去。司徒玉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莫小川的下面又支起了一个小帐篷,她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去。莫小川拿起衣衫披在了司徒玉儿的身上,道:“我走了!等我回来。”“嗯!”司徒玉儿轻轻点头。莫小川背起放在一旁的北斗剑,出门而去。看着缓缓关紧了屋门,司徒玉儿面色渐渐正常起来,莫小川方才的话,让她有些疑惑,甚至有些担心。因为,司徒玉儿毕竟和莫小川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着本质的区别。从小生在燕国世家的她,是完全不能理解莫小川那句玩笑话的。将“君王不早朝”用在自己身上开玩笑,这在司徒玉儿以前看来,要么这人有叛逆之心,要么便是傻了。她隐隐觉得莫小川似乎有夺娣之心。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随即打消了。…………莫小川行出了屋外,也没有用早饭,直接牵了小黑马,跃到了马背上,朝着禁军而去了。来到禁军,莫小川并未急着进去,而是让人将章立叫了出来。一个亲兵进去,不一会儿,章立便跑了出来,见着莫小川,章立满脸笑容,哈哈乐着行了过来,道:“莫兄弟,回了自己家,怎么还不进门呢?”莫小川笑了笑,道:“进去了也麻烦。今日事繁,待会儿便走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章立。章立接了过来,仔细瞅了瞅,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过几日,你就应该是十营的主将了。”莫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把这个交给统领大人,想必他会乐意让我和章大人欠他这个人情的。”“莫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章立拿着信,很是吃惊,道:“十营的主将虽非皇上钦点,可也要通过兵部、吏部,最后才到统领大人这里。他怎么能做的了主。若是如此简单的话,那禁军就成了他家的了。”“我说章兄,平日里也没见你犯糊涂,现在怎么反倒糊涂起来了。兵部有章大人在,给你加一个兵部公函还不是简单的。我们和吏部又没有什么过节,有了兵部公函和禁军统领的默许,吏部自然也不会于你为难。至于皇上那里,这便更不用担心了。一个小的的禁军偏将,只要不是胡乱充数,他老人家想来也懒得管这些。”莫小川说着,又拍了拍章立的胳膊,道:“好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将冯万给我叫出来。”“什么事?这般急?”章立忍不住问道。莫小川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便不要问了。此事关乎皇上的密旨,过几日,你自然会知晓。”见莫小川说的郑重,章立也不好再追问,只是有些担心,道:“那你小心一些。”“知道!”莫小川答应一声,对章立微微点头。章立转身回到了禁军大营,不一会儿冯万走了出来。来到近前,冯万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莫小川扶起了他的胳膊,笑道:“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无须多礼。”说着,迈步朝前面行去。冯万急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了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中。莫小川抬头望向远处,此处是十营为了训练丛林战术特意选用的,只是禁军这些少爷兵平日疏于操练,十营在徐常树做主将的时候,更是如此,因而这里基本上没被用过。盛夏刚过,秋日初来,这里依旧是一副绿玉丛丛的模样,花草树木虽疏于打理,却长得异常茂盛,令人关在眼中,心神都为之平缓了许多。莫小川嗅着花香味,随意走动着,摘下一朵花来,捏在手中看了看,笑着道:“这花倒是不错的。”冯万跟上几步,搭话道:“着实不错,不过,花虽好,却不该在此处好,这地方,让人一看,便知我们禁军的战力了。”莫小川笑了笑,道:“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是朝夕可改变的。交给章立,让他慢慢折腾去吧,只要今年的禁军大比,不要给我丢脸便好。”“这个王爷大可放心,我们十营现在不敢说是已经超过了八营,但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十营了。”冯万恭声说道。莫小川扭头看了看他,自从莫小川做了十营的主将,冯万和他说话之时便已经与往日有所不同,现如今,有了郡王这个爵位,更是与以往不同了。尽管莫小川多次提醒,这种身份悬殊所带来的差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渐渐地,莫小川也发现,现在与以前已经不同,想要再用以前那种友情模式来领导手下这批人,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莫小川有些感叹,回头望着冯万,笑着摇了摇头,道:“算了,不管了。康书那边如何了?”“最近他很是安分,没有什么异动,属下也试着与他接触过几次,不过,此人颇有些水米不进的意思,属下连着试探了他多次,他都装傻充愣,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底细,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冯万摇头苦笑道。莫小川点了点头,道:“此事暂且放一放,我过几日要离开上京一段时间,你可以将此事告知章立,你们看着办,若是拿不下他,可以让章立试着从他手下的校尉动手,能收为己用者,就收过来,收不过来的,便换掉。”“是,属下记下了。”冯万恭声答应。莫小川又迈开步子向前行着,看着周围的景色,与冯万闲扯了几句后,又道:“此事便不要告诉黄平了,让他将自己的事管好。”“是!”“好了,你去忙吧!”莫小川摆了摆手,道:“我也该走了!”“是!”冯万说罢,转身离开了。行出了树林,莫小川牵过小黑马,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脖子,道:“兄弟,我有事要办,你先跟着他们回去吧!”说罢转身,对身旁的亲兵,道:“你们先府中等我,我自己走走。”亲兵们犹豫了一下,道:“王爷,您现在是千金之躯,万一……”莫小川忍不住笑道:“在上京难不成还有人能将我如何?”亲兵们愣了一下,想到莫小川的武功,便也释然了,领命回府去了。林边只剩下了莫小川一人,他找了一棵树,仔细看了看,纵身跃起,在树枝上轻点了几下,便落到了一株大树的树杈之上,从背后的包裹之中摸出了那木板,摆好方位,对照了一下位置,记在了心里,随即跃了下来,迈步朝着树林里面而去。穿过树林,前方是一处民宅。以往距离如此之近,莫小川竟是没有留意这里。此处四处树林环绕,建筑格局宽阔,竟似一个城中村一般。莫小川信步行入,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看着前方一老人,莫小川上前微施一礼,道:“老丈,此处可有酒馆?”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小哥是外面来的人吧?”“老丈好眼力!”莫小川点了点头,并未否认。老人摇了摇头,道:“不是老朽眼力好,只是小哥有所不知,我们这村子叫白家村,整个村子的人都姓白,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些年头了,很少与外面的人来往,村里的人也大多认识,故而,小哥初来,便觉得面生。”“原来如此。”莫小川恍然大悟,道:“在下也是随意游玩,四处走动,误入树林,走的时间久了,口渴的紧,这才进来想寻一处酒馆解渴。”“看来小哥也是一好酒之人,不瞒小哥,我家便是开酒馆的,既然小哥好酒,不如去小店坐坐!”老人呵呵笑着,很是和蔼地说道。“如此甚好!”莫小川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小哥跟我来吧!”老人笑着前面带路。莫小川跟在后面,一路人,周围的人都不时望上他几眼,莫小川也不介意,很是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行出不远,前面一间民房上挂着一个幌子,幌子上写着一个“酒”字。莫小川指着那幌子,道:“可是这家?”“正是!”老人点头。莫小川迈步走了进去,道:“老丈,你们店里的好酒尽管拿上来,不差银子。”“好嘞!”老人答应一声,高声喊道:“白三,快给客人上酒。”老人的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粗布衣衫,提腿的裤子,肩上搭着一条汗巾,脑袋上罩着一定小帽,与普通的店小二打扮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人满脸的大胡子,却与一般的店小二差别很大。那人提着两坛子酒,一盘肉径直放到了莫小川的桌上,粗声粗气,道:“开封的收钱,不开封的不要钱,客官自己看着开,村里的店,没有什么下酒菜,只有咸肉,若是不够,唤我再添……”莫小川点了点头,蹙了蹙眉,似乎对这酒菜并不如何满意,他提起了一坛子酒,排开封泥嗅了嗅,倒了一碗,仰起头,将酒碗高高端起,任凭其自然地落入口中,喉头微动,酒水顺着咽下,竟是一点都未洒出去。喝干之后,他轻“啊!”了一声,抹了抹嘴,竖起了拇指,道:“好酒!”那叫白三的店小二轻笑了一声,道了声:“客官慢饮!”说罢,便迈步进入了后面里屋。莫小川饮吧那一碗后,似乎提起了兴致,自斟自饮,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半坛子酒便下了肚。里屋中,老人隔着门帘,悄悄地观察着莫小川,一直看着他饮下了半坛子酒,尤自未动。店小二疑惑地瞅了瞅老人,道:“我看此人只是一个过路客,并无什么可疑之处。”“现在还说不好!”老人轻轻摇头,道:“先不管了,待会儿打发他走就是。”“我看也没什么。”店小二坐了下来,道:“这里虽然被禁军外林围着,但禁军很少操练,偶尔来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去打发他走就是。”说着走了出来。莫小川端着酒碗,一口一碗,看着店小二出来,哈哈大笑,招着手,道:“真没看出来,这里还有此等佳酿,真是相来恨晚啊。”店小二,道:“客官喜欢便好。不过,我们这边没有客栈,都是本家的人,从不留外姓人住宿,客官饮吧之后,便是趁着天色尚早,离开吧!”莫小川有些吃惊,道:“还有此等规矩?”店小二咧嘴一笑,浓密的胡子中间露出了一排白色的牙齿,看起来颇为有趣,他笑着道:“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不敢违背。而且,我们这里也不是十分好客,过惯了清静的生活,不喜被人打扰,客官出去后,也切勿多言。”莫小川点了点头,道:“理解,理解!只是这等好酒,难不成以后饮不着了吗?”店小二笑了笑,没有说话。莫小川一副惋惜的神色,道:“真是可惜啊啊……”店小二笑道:“客官还是少饮一些为好,这酒饮来香甜,却也烈性,后劲十足,免得待会儿酒劲上来,没有力气赶路。”“原来如此。”莫小川点头道谢,随即又道:“方才我进来之时,观瞧周围的景色极美,不知可否四处走走。”店小二摇头,道:“客官最好还是不要,我们村里的人脾气不好,免得图生枝节……”“了解,了解!”莫小川又点了点头,道:“这位大哥,方才听那老丈唤你白三,在下称呼一声白三哥不知可否。”店小二,道:“客官自便。”“那好,那我就叫你白三哥了。”莫小川笑得很是爽朗,道:“白三哥,你这酒外卖否?”店小二连连摇头,道:“不瞒客官说,我们这里的酒酿的并不多,只为本店经营,并不外卖的。”莫小川面露可惜之色,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一伸手,将桌上的另外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坛子抱了起来,“啪!”的一下拍开了封泥,道:“白三哥先前说过,这酒坛子开了封,便是我的,这不算是外卖的吧,只是我未饮完,自己提着路上饮而已。”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好吧,看来客观也是个好酒之人,便不与你计较了。”莫小川连声道谢,深怕对方反悔,急忙扔下一锭银子,抱着酒坛子便往外面走去……店小二收起了银子,转身回到里屋,对老人,道:“看来,只是一个好酒的狂生而已。”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见得,你没看着他背上的那把剑?”店小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一把旧剑而已,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有什么可疑的?”老人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正要说话,忽然,莫小川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老人和店小二均是一怔,都凝神戒备起来。紧紧地盯着莫小川。莫小川径直奔到自己的酒桌上,将之前那坛子没有喝完的酒也替了起来,高声说道:“白三哥,这个也是我的,方才忘记拿了,我带走了啊。”说着,他又匆匆而去了。店小二愣愣地看着莫小川离开,忍不住笑出来声来,道:“这还不是一个好酒的狂生吗?你看他长得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又配着剑,还好酒,想来也是个喜欢饮酒作诗之人。这种人在山野之中游玩,也是常有的的,我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老人也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但愿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你跟着他,看他朝哪里去了,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好!”店小二答应了一声,追了出去。莫小川在外面行着,一边走,一边仰头饮着酒,走着走着,脚下便有些摇晃了,他竟然索性迈着步子胡乱挥起拳来,口中还高声喊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尔同消万古愁……”店小二看着他的模样,愈发地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莫小川一路走着,并未回头,从村子中间穿过,直接爬到了对面的山坡上,不一会儿便钻进了林子。店小二一直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莫小川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噗通!”一声,被树根绊倒,手中那半坛子酒顺手飞了出去,撞了个稀烂。心疼的他在旁边瞅了半晌,确定收不起来,这才抱起了另外的那坛子,小心翼翼地朝远处行去。店小二一直跟着莫小川,行出几里地后,看着莫小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作罢。望着莫小川远去的背影,店小二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转身朝着村子返了回去。待他走远了,莫小川猛地停了下来,面色也恢复了正常。他绕了一个圈,将自己事先藏好的包裹找了出来,然后又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一跃上了树顶,将酒坛子挂到了一旁,放眼望去,恰好可以将那所谓的白家村全景看在眼中。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包裹中的木板又对照起来。看着这些木板上的图,莫小川心里对白易风有几分感激,若不是白易风将这方位图交给了他,怕是想找出天牢的位置也是极难的。世人都知道西梁的天牢分为十八道铁门,前面的八道由刑部控制,后面的十道需皇帝亲批。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十八道铁门,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的。莫小川差点也被误导,如果他真的奔着刑部的天牢而去,便真的是南辕北辙,怕是大闹了刑部,也什么也找不出来。看着眼前的白家村,莫小川不由得有些佩服莫智渊,一般人怎么会想到这样的安排,当真可以说是神来之笔了。按照图上来看,这白家村便是天牢的第十道铁门。从表面来看,入口应该就在那小酒馆后面。想起方才的老人和店小二,莫小川虽不敢断言,却也猜出了几分,那两人必然也是天牢的守卫。先前他进去,便是为了具体查看一番地形,然后待到天黑再进去救人。之所以那般高调,就是因为,在这种地方,越是不在乎旁边的人,越能隐藏自己,如果畏畏缩缩的,反而容易被怀疑。莫小川这边忙着,叶睿他们那边也有所行动了。穆光从客栈出来后,便直接到了相府,登门拜帖,这次,他很是正式的去求见柳承启。然而,让穆光意外的是,接待他的,还是那位管家老李。客厅之中,管家很是客气地给穆光奉上茶,轻声说道:“我家老爷上朝未归,先生稍等。”听了这话,穆光差点被把鼻子气歪了。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之所以来,便是打听好了柳承启的行踪,柳承启回家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他这才登门拜访,却被用这个理由敷衍着。不过,穆光心中虽然清楚,口上却不能说。他蹙了蹙眉,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只是劳烦管家待相爷回来之时帮忙带一句话,我家王爷这次是真心实意想与柳相爷共商大事,还望柳相爷可以抽空面谈一次。”管家面色不变,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此言一定带到,只是老爷公务繁忙,怕是很难抽出时间来。”穆光冷笑了一声,道:“时间总是能挤出一些来的,我家王爷让我给相爷再带一句话,若是柳相爷肯出手相助,事成之后,我们燕国将割让一州之地,以作酬谢。”穆光本以为自己这句话一出,这位老李管家必然会多少给点反应,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管家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道:“先生先稍坐,我去看看老爷是否回来。”“李管家自便。”穆光微微点头。管家迈步出门,不一会儿,来到了柳承启的书房。他轻轻叩门,里面传出了柳承启的声音:“老李吧,进来!”管家推门而入。来到柳承启的桌前,只见桌上的茶盏已空,他先端起了茶壶斟好了茶,这才说道:“老爷,叶睿的人又来了。”“嗯!”柳承启头也没有抬,轻嗯了一声,问道:“他说什么了?”“不出老爷所料,他果真打算割让一州之地,只是具体割让哪里,并未透露。”管家轻声回道。柳承启抬起了眼皮,道:“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管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柳承启也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道:“老李,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出府走走。顺便告诉穆光,让叶睿寅时到一品楼来找我。”“是!”管家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柳承启又唤来了两个丫鬟,帮他换了衣服,这才行出书房。来到外面的时候,管家已经等在了那里,旁边是备好的轿子。柳承启看了轿子一眼,道:“今日随意走走,从后门出去吧。”管家跟着柳承启的年头已经不断了,一听他这般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挥手让轿夫退下,跟着柳承启朝后门而去。柳承启出府之后,并未直接去“一品楼”,而是朝着柳穗珠的住处而来。自从上次柳穗珠错抓了柳卿柔,又被莫小川大闹了一次府邸后,柳承启一直都没有见过他。这次前来,事先也没有通知。此时的柳穗珠正在屋中烦恼着,他的伤虽然已经基本上好了,但手中的权力都被柳承启收了去,现在只挂着一个刑部的虚衔,他也懒得去,一直托病未出。他对莫小川固然是恨之入骨,但现在也没办法再去找莫小川的麻烦,十二影卫因为他折损之后,猎鹰堂基本上已经不听他的调遣,以莫小川现在郡王的身份,若是不能暗中动手,他讨不得一点好去。也只能在家中生闷气。柳惠儿这段时间也没少让他生气,这丫头整日吼着要对付莫小川,但每次说起莫小川,也没见她如何恨来,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玩心更大一些。而柳穗珠现在听到莫小川这三个字,便觉得头疼,听得烦了,难免说上几句,每当这个时候,柳惠儿便振振有辞,道:“爹爹自己没用,打不过莫小川,拿我出什么气……”每次,柳穗珠都被这句话气得胸口憋疼,几天说不出话来。今日,他正坐在厅中闭目养神,柳惠儿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手中还提着一把剑,剑上写了几个字,仔细一瞅,好似是“砍死莫小川……”等字样,柳穗珠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蹙眉,道:“惠儿,你便不能安生一会儿。”“我又怎地不安生了?”柳惠儿扭过了头。“爹不是说了吗?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莫小川。”柳穗珠沉眉道。“我没有提啊!”柳惠儿理直气壮地说道。“你那剑上写得是什么?”柳穗珠有些恼怒道。“爹爹自己打不过……”柳惠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柳穗珠猛地一拍桌子,道:“你……”柳惠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嘴巴却高高地撅起,好似在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柳穗珠气得拍了拍胸口,坐了下来,拍了拍脑门,道:“好了,我懒得管你了,随你去吧。”父女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柳惠儿一转身,将手中的剑直送了过去,口中娇喝一声:“什么人,看剑……”柳穗珠也扭过了头去,待他看清楚那人的样子,面色大变,急忙喊道:“惠儿,休得无礼!”说话间,剑刃已经刺了过去,直奔着柳承启。就在快要接近柳承启的时候,突然,两根手指伸了过来,在剑身上轻点了一下。随着手头点到,柳惠儿只觉得手中的剑陡然无比的沉重,竟是提它不动,手腕一松,“当啷!”一声,剑便掉落在了地上。柳惠儿睁着眼睛,吃惊,道:“爷爷?”来人正是柳承启,方才出手那人便是跟着他的管家老李。柳承启笑了笑,弯腰拾起剑来,看着上面的字,笑道:“晨郡王怎么得罪你了?”柳惠儿蹙了蹙鼻子,正要开口,仔细一想,好像说出来又有些丢人,便扬起脖子,道:“他没有得罪我,我只是看他不顺眼罢了。”柳承启摇了摇头,将剑递还给她,道:“你到别处去玩耍吧。爷爷要找你爹说会儿话。”“哦!”柳惠儿扭头看了柳穗珠一眼,提着剑跑了。柳穗珠此刻却是满头的大汗,站在那里很是畏惧,他行了一礼,道:“穗珠见过父亲,不知父亲今日怎么有空到穗珠这里。”柳承启找了一张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道:“随意出来走走。你的伤好些了吗?”“已无大碍,有劳父亲挂念。”柳穗珠心里有些发虚,上次他差点把自己的妹妹当做莫小川的女人弄出不堪之事后,便一直发虚,深怕柳承启会找他的麻烦,因而,见着柳承启,却是心底生寒。尽管柳承启一副儒生模样,平日里也很少发脾气,但柳穗珠也不知怎么的,从小便对自己的父亲心生畏惧。柳承启看着他的模样,轻叹了一声,有时候他也再想,可能自己对这儿子管教太过严厉了,反而害了他。看着他如今这般模样,柳承启也懒得再折罚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看到你无事,为父便放心了。这段时间,你便在家里好生敬仰,莫要再与人争强好胜,一时的得失,莫要看的太重。”“穗珠记下了。”柳穗珠点了点头。“你休息吧。为父还有事要办,便先走了。”柳承启说罢,转身走了出去。看着柳承启离开后,柳穗珠这才抹了一把汗,有些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离开了柳穗珠的住处,柳承启扭头看了看管家,道:“老李,你说该不该让大少爷出去历练一番?”“老爷睿智过人,老奴岂敢替老爷出主意。”管家轻声回道。“让你说,你便说!”柳承启蹙了蹙眉。管家躬身行了一礼,想了想,道:“依老奴来看,大少爷的确需要历练一番,大少爷虽然生性聪慧,但一直在老爷的身边长大,从未独当一面,故而,他做事总会想着依靠老爷,这对他自己其实并无什么好处。”柳承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心软了,现在反而害了他。以前我一直以为对他严厉一些,便会将他教好,却忽略了这些了。依你看,让他去哪里合适?”“要么让大少爷去前线大营担任一将职,用不了几年,应该便会成长起来。”管家说道。柳承启听了,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他不是一个带兵的料,去为将,只会一事无成。”“那老爷让他在朝中担任一侍郎可好?兵部之中正好却人手,让大少爷去兵部做一文职,应该无碍。”管家又道。柳承启依旧摇头,道:“兵部的寇古素来与我不和,让他去兵部,必然受排挤,以他的心性,亦是难有作为,况且,身在上京,遇事他总会想着让我帮他解决,亦是不可。”管家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老爷恕罪,老奴愚钝。如此,老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大少爷的地方了。”柳承启微微一叹,也是有些发愁,迈步朝前走着,行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座酒楼,门楣雅致,看起来很是高档,匾额上写着“一品楼”三字。柳承启缓缓地来到了酒楼门前,忽然,扭过了头来,看着管家,道:“皇上让莫小川出使燕国已经定下了吧?”管家点头,道:“回老爷,已经定下了,圣旨已经下了。”柳承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让穗珠去那里了,我们去会一会叶睿,看看穗珠能不能胜任。”“是!”管家答应了一声,跟着柳承启进入了酒楼。来到里面,一楼已经坐了不少食客,柳承启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事实上,这本就是柳家的产业,他大步行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管家安置好柳承启后,来到了柜台旁边,轻声地对掌柜的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地又朝楼上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