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和祝家之间的友谊在风不败和祝无涯这一代就结下了。二十多年前,风华正茂时,两人也曾坐而论道,比剑喝酒。而后自己带着风酒酒每年都会去祝家做客几天。可以说风酒酒和祝修缘从小就已经结下了缘分。七年前,自己女儿拿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来贿赂自己,言语之中都是对祝修缘的夸赞。当时她虽没有明说,但风不败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喜欢那小子了!其实,与祝家联姻,也未尝不可!祝修缘为嫡子,又德才兼备,带人温和。更是江北第一少,对自己女儿更是体贴。可先有祝家祖训在前,风酒酒身体疾病缠身在后。风不败对这段姻缘就有些茫然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带女儿去过祝家!谁知道,自己不带她去,她自己跑去了!结果显而易见,被祝修缘伤了心,躲在江北七年,只是偶尔回家。风不败对祝修缘是很欣赏的,就算他对风酒酒算是始乱终弃了。风不败内心也相信他的人品。毕竟祝家的秘辛,他也知道一些。也正好,借着这段感情,让女儿死心。可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江北秘境!殒生母蛊!一命,换一命!风不败此时是震撼的!也是感动的!为了自己女儿,他竟付出到了这等地步!只是,真的是他么?如果这一切的分析都是真的,那自己又该怎么做?风不败心乱如麻,再次挣扎道:“陈老,若真如此!那他——怎么获得的母蛊?”陈笑知道他此时心情非常复杂,也没有多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道:“江北秘境!我父亲的神识曾留在那里!”“如果要说机缘,唯有在江北秘境能够获得!”风不败闻言整个人宛如泄气一般道:“原来如此啊!唉——”虽然很不敢相信,但他几乎可以知道!陈笑是对的!若是不然,实在没有那种方法能够解释风酒酒的痊愈。女儿没事了,他固然开心非常,可——可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煎熬了!是要自私的选择隐瞒,让那个男人代替自己女儿去死,还是跟女儿坦白,随后一起去面对?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或许风不败会选择坦白,因为练剑之人向来坦荡。可这是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以自己女儿的脾气,莫说知道那小子如此痴情,就是他随便受了点伤,她也会立刻拿最好的药给他!真没想到啊!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哐当!燕若惜的房间内,风酒酒听闻两人的对话,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她眼神不敢相信的后退了两步。脸色猛地一红!“噗!”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她顺势倒在了地上,红色的脸颊也开始变得惨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呵呵——为什么!为什么啊!”风酒酒脸色惨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感动么?很感动!难过么?非常难过!震撼么?无比震撼!原以为她与祝修缘的最后一面,便是当时诀别的兰若寺了!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知道了自己的殒生蛊!他用自己的命,换了自己的命!这一个月的疼痛,并不是没有发生,只不过转移到了他身上。想起当时雨中的诀别,想起祝修缘那绝情而又一眼万年的目光。风酒酒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骗子!你这个大骗子!”“我不要你的命!我不要你救我!你这个混蛋!”风酒酒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当中。心都要碎了。是的,只有痛苦!她现在满心都是和祝修缘的过往!以及这一个月来,祝修缘忍受殒生蛊痛处的样子!如果自己的生命要以他痛苦而死才能延续下去。她不愿!她必任何人都渴望活着,却不愿意让喜欢的人因为自己而死!风酒酒陷入回忆,有苦有甜,时而微笑时而流泪,仿佛痴儿。湖心亭内,风不败再次举起杯,这一次他终于抿了一口茶,随后看着陈笑欲言又止:“陈老,如果真的是江北秘境得到的母蛊,那转移母蛊的人,定然是祝修缘无疑了!”“只是——我本就很对不起无涯兄,如今祝家嫡子更是为情——唉,陈老!这殒生蛊有没有可能——”说到这里,风不败朝着陈笑抱拳道:“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将其再转移出来,如果可以我愿待他受罪!”陈笑闻言摇头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母蛊的确可以转移!因为它是不受公蛊控制的!”“但公蛊却不能!一辈子,它只会为母蛊挪一次窝!何为情蛊?情根深种,谓之情蛊!”“要是能转移,也不会轮到风丫头遭罪了!这一次祝家小子以自己身体引出公蛊,之后便在没可能了!”一听这话,风不败再次一颤,脸色发苦:“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有!”陈笑茗了口茶,淡淡道:“公蛊为母蛊而生,母蛊若死!公蛊立刻也会暴毙!”“——”风不败闻言浑身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你一定要想好!”陈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当断则断!无论是说还是不说,一旦下定决心,就不要犹豫,否则反而会受其害!”“风丫头性子虽然有些活泼,但内心是很固执的!要是你没解释清楚,恐怕她会恨你一辈子!”“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风不败叹了口气,眼神中挣扎无比,最后像是泄了气一般道:“亡妻在世的时候便被殒生蛊折磨,毫无办法!如今酒酒才二十岁出头——便当我欠祝家的吧!往后做牛做马,我认了!”说着,他起身朝着陈笑抱拳:“让陈老见笑了!我——我配不上南海剑神四个字!”陈笑摇了摇头:“人都有私心!都有七情六欲,我能理解。回去吧!”“多谢陈老帮忙,往后但有差遣,莫敢不从。”风不败单膝跪地,朝着陈笑郑重的抱了抱拳。陈笑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走向了湖心,显然又准备继续钓鱼。这是无声的送客。风不败眼神有些焕然,他长舒了口气,提起脚步慢慢的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