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那枚玉佩是宁天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宁天涯曾经跟我说过,这枚玉佩向来只传女不传男。只是因为宁天涯家人惨死,她的母亲才会在生死弥留之际,破例将这枚玉佩提前传到他的手上,吩咐他,在有朝一日传给自己的妻子。
……
那个女人在收起玉佩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想去追,我知道她这一走,肯定会发生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那个时候的我心中已经忘了悲痛,忘记了懊悔,只有一个念头,我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出事……
但是我实在伤的太重了,修为跌落,灵魂几乎枯死。我只能够勉强的从床上翻了一个身,但一只脚触碰到地面的时候,我全身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力气,又一次昏迷……
直到七天之后,我终于清醒过来。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竟然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时候的我已经拥有了行动能力,我一路走,一路狂奔,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我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当日的战场。满目疮痍,尸体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我来到战场正中心,看到的一个十几米深的大坑。
我没有找到我的兄弟,更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遗骸,只是在大坑底部翻出了一片白绫。
那是我和我的兄弟,当初为了使婉儿多一个保命的手段,用尽了所有财产才请炼器师锻造出来的天阶武器。找到它,我便已经知道,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了。果然,就在之后我不甘心的像江湖武者打听的时候,得知当日曾经又一个女子来到这片战场,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她什么也没有找到,只是一个人躺在了大坑裏面,轰的一声香消玉殒。
那个向我讲述的武者,当时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遗憾,他说当日那个女人在自爆丹田的时候,用尽全身修为说了这样一句话:‘生不能伴君侧,死愿与君同穴。黄泉路上风冷,夫君,没我在身边,谁来为你添衣?’”
讲述到这裏的时候,第五凤晨突然嚎啕大哭。
他像是把两百年的愧疚与痛苦,都在今天一股脑的宣泄出来一样,哭声染动整个香草居,整个苍穹都沉浸在他歇斯底里的哭声里微微颤抖。第五凤晨哭声嘶哑的说:“我找到了那个大坑的时候,我就想死,人生中在没有了半点留恋。我也想在那个大坑裏面自爆丹田,但是当我躺在裏面的时候,我又不能死了。
曾经我们三个人亲密无间,曾经我们三个人一命同心。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配,不配拥有兄弟,不配拥有那个女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死在一起?
所以我又从死人坑里爬出来,我手里拿着半截白绫,站在战场上,放眼望去——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第五凤晨埋骨之地!
我想,我还是带着白绫离开,我又转身从大坑底捧了一把泥土,我要给我的兄弟给那个女人修葺一座夫妻墓。
墓成的时候,我在自杀。我不会让我的血溅在墓碑上,我要我的兄弟和那个女人亡魂安宁,不会去惊扰他们,更不会用我肮脏的血,亵渎他们的亡灵。然后,我就又回到了香草居。我把坟墓修缮了一遍又一遍,但在刻墓碑的时候,我又做不下去了。
夫妻二字,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插|进了我的心窝,我宁愿死,也不想让这把刀子暴露在我的灵魂裏面。
所以我没有刻下墓碑。而且……我在起初那个女人居住的房间裏面找到一封信。
信里说——
当初在我们救下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宁天涯。就在她像宁天涯告白的时候,宁天涯却告诉她,这件事一定不要让我知道。因为当时的我正在面临玄虚阶的突破大关,绝对不能因为情爱之事,乱了心境。
后来,我顺利突破了。
可是我也爱她爱的更加深沉,更加刻苦铭心、不能自拔。宁天涯不想伤害我们彼此兄弟之间的感情,谎言、误会,就这么一直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存在下去。”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在回忆起那些谎言的日子里,第五凤晨面容狰狞的凶狠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