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正低头忍着痛,陈慕白还没说完她忽然抬起头打断他,“我有点想吐。”
陈慕白以为她在转移话题,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愣住,极快的扫了眼后视镜靠边停了车。
刚停下顾九思就推门下了车,扶着路边的树吐了起来。
陈慕白边给她递水递纸边替她拢着头发,“我说,我开车技术没那么差吧?”
顾九思知道他有洁癖,她吐出来的东西实在不怎么好看,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勉强开口,“你站远点。”
等她吐完了站直身子,陈慕白扶了他一把,“你这是怎么了,送你去医院吧。”
顾九思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就想吐,“不去不去,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似乎怕他不相信,抬起头一脸清明的看着陈慕白,字正腔圆的解释,“我就是头疼,你一会儿开慢点就没事了。”
陈慕白看了几秒钟,顾九思的身体一直有些虚,经常发烧,看她这么说他也就信了,“那上车吧。”
两个人刚进门,陈静康就过来告诉陈慕白有人在书房等他。
陈慕白点点头,上楼前看了顾九思一眼,然后嘱咐陈静康,“你看着她点儿,一会儿还不退烧的话,就叫杨医生过来看看。”
陈静康很乐意的点点头,那欢快程度让陈慕白有些不适。
舒画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段景熙站在自己门口等着她。
舒画很心虚,一脸谄媚的笑着跑过去,很亲热的叫了一声,“小舅舅!怎么不进去坐啊?”
段景熙不为所动,“我就不问你了,你自己说吧。”
舒画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消失,声音也低了下去,“是陈伯伯让我那么做的。”
段景熙看她一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画低着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我怎么会知道呢。”
段景熙带着审视看着她不说话。
舒画受不了头顶的压力终于抬起头来,“哎呀,我说就是了,就是想让陈慕白知道你和顾九思早就认识,反正顾九思吃里扒外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搭上你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样陈慕白自然会讨厌她,她在陈家就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段景熙沉默了半天才面无表情的问,“就是说,我被你当抢使了?”
舒画被段景熙的样子吓到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里段景熙一直很温和,对她一直很宠溺,她不明白一直疼她的舅舅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她不知道段景熙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顾九思。
过了半晌,段景熙再次开口,“舒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真的分得清什么是亲,什么是疏。一个女孩子见识很重要,见的多了,自然心胸豁达,视野宽广,会影响到你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所以你父母才愿意让你跟着我,可是这些年你见识的越来越多,可我没觉得你的心胸怎么豁达,反而不该学的都学了个遍。有的时候,女孩子心眼太多,并不讨喜。”
说完转身走了。
舒画不服气,在他身后大嚷大叫,“那顾九思呢?她满肚子的心计,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段景熙听到这句话停住脚步,“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只是坏的程度坏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段景熙知道这话舒画不会懂,他解释了她也不会听,她再也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了,索性走了。
陈慕白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他下了楼想找陈静康问问顾九思的情况却没找到人,只能自己去看。
陈慕白走到顾九思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他试着按了下门把手,没锁,他便推开门站在门口往里看。
顾九思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连鞋子都没脱,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又关了门转身去了书房。
陈慕白在书房里看了几页文件以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站起来来到顾九思的房间。
他走到床的另一侧,站在顾九思的面前,低头看着她。
她脸色苍白,紧紧皱着眉,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让汗水打湿了,掀开被子,她的左手紧紧的按在腹部。
“顾九思!顾九思!”他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又去摇她的身体,依旧没有反应,他这才知道出了事,横抱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叫人,“陈静康,去开车!”
陈静康很愧疚,边开车边给问陈慕白,“少爷,顾姐姐她没事的吧?”
陈慕白抱着靠在他怀里的顾九思,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已经昏迷的她还是紧紧按着腹部,陈慕白的手不自觉的也覆了上去。他凭着直觉想她应该是肚子疼。发烧怎么会肚子疼呢?
电光火石间,陈慕白想到,她不是因为发烧而肚子疼,是肚子疼才会发烧。
陈静康知道陈慕白不理他肯定生气了,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主动认错,“少爷,我错了。”
陈慕白现在没心情骂他,“我让你看着她你怎么看的?别说了,以后再收拾你,开快点!”
深夜,原本安静的医院因为陈慕白的出现而鸡飞狗跳,陈慕白向来不怕麻烦别人,陈静康站在病房外,看着黑压压的一群穿着白袍的专家围在顾九思床边做检查,扭头看了陈慕白一眼,在心裏赞一句。
少爷你真是大手笔啊。
估计是从睡梦中赶过来的院长刚想和陈慕白寒暄一下,陈慕白简单粗暴的打断他,“先看病。”
院长马上转身让旁边站着的中年医生去催一下。
中年医生进去后没多久很快出来,“慕少,是急性胰腺炎,而病人的情况又很严重,要马上手术,不过有风险……”
医院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在陈慕白的脸上,他整张脸阴暗冰冷,慢慢开口,“你敢接着往下说试试!你给我听清楚了,我送来的时候是活的,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也必须是活的!”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院长花白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如今医患关系本就紧张,更何况对方又是陈慕白。
一群医生中间忽然有人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陈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