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熙和舒画来看顾九思时,顾九思刚疼过睡着了。
陈慕白正拿热毛巾给她擦额上的冷汗,护工过来想要帮忙,却被陈慕白拒绝。
段景熙和舒画进门时,陈慕白也只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陈慕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一切也都只是凭着感觉来,温柔而郑重。给顾九思擦手时,他看到她手心裏的那道疤痕,顿了一下。
再回首,才知姹紫嫣红早已看遍,曾经那些的林林总总,好与不好,在此刻看来都是美好的回忆。
舒画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心裏像刀割一样难受,他只能那样看自己!怎么可以那么温柔的看别的女人!似乎他的眼里只容得下那个女人!他怎么可以那么温柔!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温柔过!
一个男人即便再阴冷,也会有温柔的一面,只不过并不是对你。
这算是段景熙第一次有目的的见陈慕白,他看到眼前的男人时才隐隐回忆起上一次在远房侄子的婚礼上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陈慕白春风得意,恣意张扬,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羡慕的激|情,一种志在必得的野心。
如今的他怕是野心更胜从前,只是野心的优雅,野心的从容,眉目也更加沉静。
主人似乎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段景熙把鲜花和果篮放下后便示意舒画离开。
可舒画似乎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一直盯着陈慕白,陈慕白却恍然未觉。
最后舒画被段景熙硬拉着离开,陈慕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再留下来只能是自取其辱。
舒画憋了一肚子的话,刚出病房就要和段景熙说,却被他打断,“有什么话上了车再说。”
刚上车舒画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舅舅!陈慕白是不是喜欢顾九思?”
段景熙之前也只是凭着微弱的感觉判断,可看过了刚才的那一幕可以很确定的下结论,恐怕不止是喜欢那么简单。
舒画看到段景熙一脸深沉,明白自己是猜对了,立刻火冒三丈,不是针对陈慕白,而是针对顾九思。
“她顾九思是什么意思?自己喜欢还那么殷勤的介绍给我?看我好欺负耍我吗?”
段景熙知道陈家的水有多深,却不想向舒画解释也解释不清,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耐,“行了,别说了。”
舒画不服气,“为什么不能说!”
段景熙很理智的思考了几秒钟,再次开口,“你既然什么都看到了,就该知道这个男人心裏没你,既然这样你也没必要嫁过去了,回头我会和你父母说,两家联姻的事情到此为止。”
“我不!我不服气!我不死心!”从小到大,但凡是舒画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她早就形成习惯了,即便不是自己的,抢也要抢到手。
段景熙反常的不耐烦,“你不死心又能怎么样?这种事情是可以勉强得来的吗?”
“都怪那个贱女人!要不是她……”
段景熙却是冷了脸,“住嘴!女孩子再生气都不能说脏话,你舒家小姐的胸襟和气度呢?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舒画一脸愕然的看着段景熙,“小舅舅!你今天为什么老是帮着别人说话!”
段景熙不再说话,阖上眼睛闭目养神,他不是帮着别人说话,而是不想看着舒画越陷越深,不想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舒画一脸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似乎在暗暗下定决心。
顾九思在床上待得太久了,出院的时候看着道路两旁已经盛开的迎春花才后知后觉,春天已经到了。
她出了院并没有马上去上班,陈慕白逼迫她在家里休养一周后“再议”,完全是把她当成个闲人在养着。
周末的午后,风轻日暖,却有不速之客。
舒画身上是某品牌高级定制的春装,配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惊艳,看得出来是为了来这裏特意打扮过的。
而此刻的顾九思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和陈静康玩儿扑克牌,上身一件简单的黑色V领T恤,微微露着锁骨,□套着松松垮垮的家居裤,午睡后从床上爬起来也不过是抹了抹脸。顾九思眨了眨眼睛,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邋遢?
舒画也吓了一跳,她看着顾九思听到声音波澜不惊的从手里的纸牌抬起头,未施粉黛,洁净透亮的肌肤更显真实从容,似乎才是刚刚起床,慵懒半睁的眼睛里竟然带着一股蒙胧飘逸的媚态!
最初见她,是在陈铭墨面前,她画了淡淡的妆低眉顺眼,她也没仔细看,打眼一瞧不过觉得长得不错,也没多想,不过觉得陈慕白身边的人怎么都该是出挑的。
后来见了几次,每次都安安静静的,甚至带了点淡漠,偶尔锋芒毕露。今天一见仔细看了几眼,猛然间竟觉得她极有媚骨。
顾九思看着舒画呆呆的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这副模样惊到她了,低头理了理衣服,还未想好怎么开口解释就听到陈慕白的声音。
“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你怎么又起来了?”
陈慕白从楼上下来,目不斜视的从舒画身边走过,弯着腰去看顾九思手里的牌。因为找不到着力点,便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一系列动作下来自然又暧昧。
顾九思觉察情况不妙,想要收起纸牌,却被陈慕白抢先一步动作。
他包着她握牌的手,不让她动。
这下就更暧昧了,在舒画看来,陈慕白简直就是把顾九思拥在了怀里。
顾九思全身僵硬,即便现在她和陈慕白不像从前那般剑拔弩张,可也没发展到这么亲密啊?她偷偷看他一眼,他正一脸认真的盯着牌看,很快甩出一张牌去,还提醒已经傻掉的陈静康,“别磨蹭,到你了。”
其实陈慕白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逼舒画放弃,既然陈铭墨那里走不通,就只能让舒画自己放弃这段可笑的联姻。
可是舒画似乎并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