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皇帝怎可能因我而乱了心神呢?
白玄没再说话,而是在各殿顶跳跃着,每跳一次,我只觉肚子翻滚得厉害,更是晕头转向。
刚停了一会的雨又断断续续的开始下了,夜空更为昏暗,闷雷惊电时不时从头顶划过。
看来,今晚还有一场更大的雨。
当白玄放下我时,我们二人已全身都被雨打湿了。
冰冷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
“其它地方我都找过,就只剩这一带。”站在一片满是杂草的废墟面前,白玄道:“你从这裏进去,我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找。”
说完,消失在雨幕中。
望着他的消失,苦笑,竟然让我去找皇帝?
皇帝怎可能是因我而乱心神呢?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打量着眼前的位置,虽说是同一个皇宫,可是,这儿离安清殿只怕也有三四里路吧。
雨越下越大,眼睛都不太睁得开,挥去脸上的雨珠,望着前面黑呼呼的废墟,真想掉头离开。
皇上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就算是迷路了,他也不会走进这裏去的呀。
很怀疑白玄是在骗我,想起在尚书府,当那女子拿出画着炸药地点的绢帕时,他毫不犹豫的将我丢开,丝毫不见半丝犹豫。
该相信他吗?总觉得白玄对我有着莫明的敌意。
最终,还是进了废墟,虽然排斥皇帝,可他是个好皇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见,都不该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就在我进入废墟后,白玄又现身在原处,飘冷的目光盯着我渐渐消失的背影,冷哼:“活该。”
话音一落,一名黑衣男子跪在了他面前,恭敬的禀说:“玄使,主公找你。”说完,又消失了。
不知道这个废墟以前是干什么的,但从乱草杂生的情况来看,怕有几十年没人进来过了吧?
雨打在身上的冷,湿衣裹着身子的寒,让我喷嚏连连。
天空阴暗,那些大朵大朵的黑云看着像是要压下来似的。
我不是路痴,可这天气这般灰暗,极易迷路,为了不使自己找不着来路,我沿路做了记号。
知道皇宫很大,可我已走了一个时辰,没找到人不说,这个废墟也没个尽头,不免让我慌张害怕起来。
独自一个人,再大胆也是有限度的。
雨比来时更大了,整个身子都被打得极痛。
狂风吹过,杂草乱摆,时不时有阴影飘忽而过。
打了个寒颤,一时寒毛悚骨。
这儿都是碎瓦烁,虽有不少破碎不堪的墙角,可那松垮的模样,随时都有崩塌之险。
身子越来越冷,脚跟生痛。
皇帝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吧。
想着应该返回了,却见到不远处有一片拥挤的假山群,不规则的摆了一地,不像是个景观,倒像是他人堆放在此地的。
这个地方,很熟悉。
记忆涌了上来,是了,以前与皇帝来过,只不过那时是从御花园过来的。
这个废墟竟与御花园是连一起的?
皇帝会在裏面吗?
心中一喜,不用返回了,沿着假山对面走去,约半个时辰就能到御花园。
果真是以前的那个假山洞,裏面极为空旷,雨水从缝隙中流出,或如水瀑,或是点滴。
也幸好有了这些个漏隙,才有了光线,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皇帝并不在裏面。
有些失望,往好处想,或许皇帝已经自己回官了,又或者被白玄找到了。
身子极为疲惫,特别是双脚的钝痛有些受不了。
坐在洞中干草堆上,想着先休息一会,等雨稍小了些再去吧。
哪知,竟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睡得很不舒服,却不愿醒来,意识在似清楚似迷糊中飘浮着。
中间,我醒过一次,透过假山的那些缝隙,我看到了时不时被阴影遮住的太阳。
天亮了吗?
短短的醒来后,又在昏沉中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太阳温暖的光芒透过缝隙射进了石洞里,使得石洞变得极为敞亮。
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想起身,竟浑身无力,哪怕是动一动手指,都觉万分吃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沉沉睡去。
“恩恩,醒醒,恩恩?”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喊着,焦急而忧虑:“该死的,给朕水。”
“皇上,水来了。”
一双手强迫我张开了嘴。
“该死的,你喝啊。”
我也想喝啊,可是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觉得嘴被一道温暖给覆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挑逗着我的舌与他一起舞动。
像是出于一种意识,或者说本能,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猛然吮吸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他放开了我。
吸不到解渴的东西,我有些着急起来。
“别急。”他又笑,唇再次覆了上来。
这样不知道吮吸了几次,直到解了渴,我又沉沉睡去。
梦中,有人抱起了我。
“皇上,这儿去寝官要走上半个时辰,让奴才来抱她吧。”
“不用了,传朕的话,今天的事一个都不许泄露半字,要是谁在外面乱说,朕诛他九族。”
“是。”
好舒服啊。
意识有些儿清醒时,就觉得自己泡在一个极为温暖的地方,还能听到水的淌流声。
此时,有双手抱起了我,轻轻的放一块极为柔软的毡子上,再有绸巾细细的擦着我全身。
能感觉到,擦的这双手好温柔。
是谁?是谁在这么温柔的对我?
记忆中,只有棠煜。
是棠煜吗?
我笑起来,棠煜,好想他啊。
想去拥抱他,可身子极为虚弱,无法抬手。
一道温暖覆上了我的唇,张开时,细软香嫩的米粥滑入,过喉流入腹中。
不知道吃了几口,直到肚子饱了,就觉得稍微有了力气,下意识的喃喃了句:“棠煜,我想你。”便沉沉睡去。
没有察觉到那人僵硬的身子,受伤的眼神,以及挫败的骄傲。
终于,醒了过来,尽管身子还极为无力,却已能坐起了。
“这是哪儿?”环顾四周,一切皆以明黄为主调,右侧是一排排高至屋顶的书架,以深蓝重帘遮挂着,离床几米之外,则是一副玉石山水屏风。
整间寝殿壮阔中不失高雅,简单中又透着大气。
这殿应该是新造的吧,从上至下,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崭新的,甚至还发挥着一种木头的清香。
细细打量完,这才发现自己仅着了件水蓝薄杉,仅以一根纤淡腰绳松松系着,及腰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背上。
下了床,找不着鞋子,只好赤脚走在冰凉洁净的乌木地板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裏?
这是皇宫吧?明黄的颜色,只有皇宫才有。
出了玉石山水屏风,则是到了外殿,殿内很静,没有人。
一般的殿内至少会有一人在打量着。
正打量着外殿的布置时,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刹那,目光交缠在一起。
他薄凉至寒。
我惊慌失措。
“奴婢见过皇上。”极度慌神伏跪,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城皇上的寝宫吗?我怎么……
正这时,一名公公进来禀道:“皇上,今天的折子是放这裏,还是拿回寝官?”
“就放这裏吧。”
“是。”公公指挥着几名宫人进来,将折子放案几上后,又退了出去。
宫殿里就只剩下了我与他。
原来是在新建的朝临殿中,那么这儿就是皇帝临朝临时所住的昭阳殿了。
他没有叫我起来。
一阵窒息的沉默。
身子没有恢复,伏在地上的双手无力的轻颤,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让双手支撑着。
心越来越慌,我怎么会穿成这样在昭让殿中呢?
“起来吧。”他终于凉凉开口。
“谢皇上。”起身时,陡觉身子一阵凉,身上松系的腰绳竟然此刻突然松开,露出了贴身的亵衣与里裤。
一时,脸红如烤熟的虾,红得能滴血,手忙脚乱的想要系上绳子,哪知越紧张越是系不上。
好半响才系上了,直觉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偷眼朝他望去,他竟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阗黑眸子深不见底。
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方才那样……一阵懊恼。
“朕去御花园不远处的假山堆中散步,无意中发现了昏倒在洞中的你,当时,你已石洞中昏睡二天半了。”他冷淡的说。
我一怔,是了,我是去找迷路的他的,点点滴滴想起,定是穿着湿衣睡着的原故吧。
可是,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散步呢?
“奴婢谢皇上的救命之恩。”犹豫了下,我轻声问:“前几天,皇上有出去吗?奴婢是指迷,迷路了。”
他一直以薄凉的眸子盯着我,使得我极为拘谨,声音不觉就低了。
“没有,朕这几日一直昭阳殿批折子,什么地方也没去,又怎会迷路?”
果然,白玄骗了我。
一阵懊恼,明明起了疑心,为何还这么傻傻的去找人呢?
“苏恩,你忘了朕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朕说过不想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