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雷步知所言后, 白玉堂立刻去刑部晏殊那里找出了德平县六名男孩失踪案的卷宗。果然在案卷上记述的证词中, 找到了钱石这个名字,案卷上描述他是来的德平县探访友人的外地客, 曾目击过六名男孩在失踪前去了城外的小山坡。
这算是关键证词了,也正因为他的证词,当时德平县的县令才会带领整个德平县的壮丁上山搜查了三天三夜。
“若钱石真涉嫌拐人, 那他当时的证词很可能在声东击西。趁着所有人力都在山上的时候, 可很轻易地将六名男孩运走而不被知晓。”白玉堂一语道出了赵寒烟的想法。
包拯皱眉,“此案不可小觑,这背后的原因十分耐人琢磨。再有, 因什么缘故竟令他前些日子敢胆大冒险来开封府讨人, 这必然不简单。”
“毕竟血脉相连, 他莫非真要害自己的亲侄女?”公孙策讶异叹道。
“兰儿和素素都年纪相近,且都不会说话。此人不成, 就再找一人, 那他接的这单生意看来是必成不可。”展昭皱眉,很是可怜那被钱石拐走的孩子素素。
“找到他对哑女孩下手的缘故, 此案可破。”一直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白玉堂,忽然插一句话。
大家忙点头附和。
“对, 查出动机,就离破案不远了。”赵寒烟叹口气,“可这动机不太好查啊。”
包拯问赵寒烟:“赵小兄弟对钱石这个人如何评判?”
赵寒烟:“他有三个早夭的儿子, 这令我很好奇, 我觉得这地方可以深查一下。”
包拯惊讶问赵寒烟:“莫非赵小兄弟觉得那三个孩子并没有死, 也是被他给‘拐了’?”
“钱石这个人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敢动,已经没人性了。不然也太巧了,他刚好是拐子,接连三个孩子却都没活下来。我之前听白兄弟说忘忧阁喜欢招哑巴孩子训练为杀手的事,有时哑巴找不到那么多,就有拐子现弄几个哑巴送过去。那钱石会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孩子拿去凑数了?”赵寒烟揣测道。
“这……把自己的孩子弄哑了做杀手,未免也太残忍了些。”公孙策难以相信,“虎毒尚且不食子。”
展昭也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推敲’。
“并非说一定送去做哑巴。他做拐子,接的生意必然多种多样的。比如真有一些人家,偏偏无子,想讨个儿子继承家业,又或者正室生不出儿子,想换个儿子保住地位。他若觉得把自己的儿子送去既白占便宜又能交差呢?”赵寒烟反问。
“这倒是有些说得通了。”公孙策捻着胡子点了点头,“但真假如何还是要派人去陈州一趟,仔细盘问钱石家人才知晓。”
赵寒烟应和:“如果钱石真做出这些事,定有迹可循。三孩子若本来康健,忽然夭折,死后又没人看见尸体,便就有问题了。”
赵虎连忙表示自己会带人亲自跑一趟。
包拯应允,又补充一句:“先前我记得你说过,钱石的老母亲因钱石不孝,去了女儿家住。最好能见一见钱石的母亲还有妹妹,和她们打听一下钱石的人品到底如何。”
赵虎应承,请命之后半点不耽搁,立刻告退去简单收拾了下,带属下直奔陈州详查实情。
公孙策端起茶杯,却略微发愁地喝不下。
包拯看到公孙策的异状,问他怎么了。
公孙策:“只盼着这只是一桩普通的拐子案,别扯出什么别的来。”
“公孙先生莫要多虑。”包拯劝慰道,“不过包某倒觉得大案更好,是我们的幸事,这罪恶革除一件就少一件,会有更多百姓因此得福。当官的若只过表面的太平生活,却无视暗地里的脏污,便是为官者的失职了。”
“包大人见地深刻,学生受教。”公孙策被点透之后,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跟包拯致谢。
“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是百姓之福。”赵寒烟跟着赞叹,这次不是拍马屁,她打心眼里由衷想说这句话。
从三思堂出来后,白玉堂和展昭一前一后走出来,都跟着赵寒烟。
赵寒烟感觉的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他俩,愣了下,“有事?”
白玉堂:“拐子一案想问问你。哑巴小女孩,你觉得会是什么人要这种孩子,提出了什么诱惑条件,竟能令钱石这样经验老道的拐子敢冒险来和官家打交道。”
“若我之前的推敲正确,钱石把他三个儿子送去的地方相对来讲会好一些的话,那他这次带兰儿走,可能也是同样的路数。该不会是送去做杀手之类的受苦,十岁的孩子已经大了,练武有些晚,而且做杀手也要讲究天赋,样貌在其次,兰儿和素素俩孩子却都很漂亮。但这些推敲的前提也都是没有证实的假设,未必准,所以我刚才没有说。”赵寒烟解释道道。
白玉堂眸子微微转动,随即点了下头,多谢赵寒烟告知他。
赵寒烟接着看向展昭:“展大哥也有事问我?”
“不,我找他。”展昭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斜睨展昭,然后侧身正对着展昭,等他的后话。
“你说忘忧阁招买哑巴孩子的事是否属实?若是,又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我现下也没什么事,便想先查查。”展昭道出自己的想法。
“你查不到。”白玉堂立刻否决,“你都离开江湖多久了,没门路。”
“不试试怎么知道,”展昭谦和笑了笑,又问白玉堂可还知道有关于无忧阁的更多线索。
“庞三公子。”白玉堂道。
赵寒烟和展昭同时愣了,不解白玉堂怎么直接把话跳到了庞言清身上。
“上次去烟火阁,我在五楼看见了一样宝贝,天机剑。”
展昭惊讶:“华山紫宸长老用得那把剑?据说那剑灵活百变,有十八种变化,若懂得使用,用那把剑可在功夫相当的情况下出奇制胜。”
“对。”白玉堂道,“但三个月前紫宸死了,剑也没了。江湖上传言说紫宸得罪了某位不该得罪的人物,对方雇了忘忧阁杀他。”
“莫非这‘不该得罪的人物’是庞言清?我觉得他不太像能掺和江湖事的人。”赵寒烟有点不信地搓下巴,觉得这事里头可能还有曲折。
白玉堂听完赵寒烟的话后,微微蹙下眉头,转即问展昭,“你呢?”
“庞言清这人我只有过一次接触,是在礼部尚书的生辰宴上碰见,偶然聊了两句。人很谦和有礼,全然不似他父亲那般,身子似乎有些不足,偶尔会咳嗽两声。他自己也说身子不好,需整日闷在屋里调养,平日除了弹琴作画,并不管外事如何。倒看得出太师和太师夫人都很疼爱他,难得他在这种溺爱之下没像他大哥那样长歪了。”展昭认真回答道。
“才见过一次,歪不歪你们也不清楚。”白玉堂翘起嘴角,对白玉堂和赵寒烟道,“既然你二人都觉得庞言清是谦谦君子,刚好了,找个借口帮宋尚书把榴火琴还回去,顺便问问他天机剑的事要怎么解释。”
“那你呢?”展昭问。
“忙。”白玉堂对他们二人拱手,转身就拂袖去了。
他带走一缕微风,有淡淡地梅香。再看那墨发飞扬的白色身影,绰绰有风姿,和普通人就是不同。
展昭笑了笑,转头正要和赵寒烟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见赵寒烟正一脸端详的望着白玉堂的背影出神。
“发什么呆?”
赵寒烟回神,顺嘴就感慨:“我觉得小老鼠生气了。”
“小老鼠哈哈哈哈……”一向保持谦谦君子之风的展昭顿时忍不住了,此而此刻,他完全没办法保持住平常那种刚刚好的微笑,放肆大笑。
赵寒烟特意斜睨一眼展昭,“有那么好笑?”
“对啊,你竟叫白兄弟小老鼠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