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正在屋子里,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痛哭,觉得天都塌了,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的庶氏,突然听到外面熟悉的喊声,眼看丈夫推门而入,不由悲痛失色:“夫君,你是思念儿子,所以死了亡魂还要再回来看看么?只是寒儿还小,你远些看,莫让身上阴气冲撞了他……”
庶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过来直接抱过了儿子,笑骂道:“说得什么晦气话!大王仁厚,赦了我的罪,你快去熬粥……不,做锅面汤去,今一天又惊又饿,又走了这么远路,可是把我饿坏了!”
庶氏摸了摸丈夫身上,见不是凉冰冰的,地上还有影子,不由坐在一阵大哭:“可把我吓死了!对对对,做饭做饭,寒儿也该饿了,做饭……”
一家人又哭又笑地吃了顿晚食,明白了事情前后,庶氏不由一阵后怕:“亏得叔伯他们派三弟去国君府中报信,一会我烙几个饼子,咱们带些,去向叔伯道谢,你也再吃些,明日去大王府上盖营房,多出些力气,莫让那些督工打你了……”
庶糜笑道:“大王府上的活,我也做过,除了那些奴军最初不像话时打了打,其他时候哪里还会打人?不过是该多谢叔伯,若不是他们告知了大王,我今日怕是真要死了……”
这一夜,夫妻去叔伯家道了谢,回来后两人大悲大喜,几乎彻夜未眠。
感觉自己似乎后半夜才勉强睡去,但第二天鸡鸣时,却无半点困意,庶糜早早吃了朝食,哄逗了一会儿子,就来到了国君府,跟府前军士说了自己的事,便见那军士嘻嘻哈哈,让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再睡会,军士们每天都会进行晨练后,再做一天的活计,他来得太早了。
庶糜听了,也睡不着,便直接去了北边建营房的地方,见那里只有三个仆军看守,寻他们说了自己的事,便见三人羡慕地看着自己:“亏得你好运道!否则此时怕是都到了奈何桥了!你放心,建营房并不累,只是听说这些砖瓦营房建成后,还要再建些简易的房屋,给明年托塔天王府上派来的奴仆居住,也不知道到时你还用不用来……”
庶糜直接道:“如何不来?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多做些事报大王重恩也是好的,大王府中奴仆甚少,多些人侍候,也是应当的,给他们盖房屋居住,也当是我要做的徭役。”
对面一个仆军听了,有些叹息:“可惜大王来得晚,我是前年活不下去才从贼的,若是大王早一年来,我也是良善百姓了,哪里要像现在这样,只有立下功劳,才能脱离奴籍,重新回了民籍?唉,命当如此,命当如此啊!”
四人聊了许久,甚至三人还带庶糜又去吃了顿朝食,这才跟着军士和泥瓦匠去盖房子,果然如三人所说,活并不累,不时就见到累的人寻个地方坐着喝口水歇一会,不像以前的徭役,手脚慢点就被鞭子抽打,和这个时代的“正经徭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往来军士匠户,听了庶糜的经历,也没什么欺压之举,只是哈哈大笑,笑话他是个倒霉蛋子,时常拿他取笑罢了。
吃饭时,连厨子都给他碗里多舀勺饭。
这些军士,当初都是穷苦的流民,多有受权贵、恶吏欺压的,跟着白绝后又受白绝影响,自然对反杀税吏的庶糜很是亲近和佩服。
若是让人间那些给秦始皇服徭役的人见了,怕是都要怀疑人生了。
盖了半个月房,看着自己亲手盖出来的一间大砖瓦房,庶糜感慨颇深,越看越是喜欢。
心里突然涌现出个念头:“不知道以后自己家也能盖上这么一间砖瓦房。
念头刚升起,就把庶糜自己都逗笑了,暗笑了一番自己的人心不足,休息了一会,继续去盖新的营房去了。
自己只是一个刚刚有幸脱离死罪的庶民,家里茅庐不漏雨就心满意足了,想这些达官贵人才有的砖石房子,真的是贪得无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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