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焚香烧纸!”
“七日之后,老夫来此上朝!”
秦清堂转身对着徐闲躬身一礼,
扬袖擦了擦眼角的浊泪,
一步一步往白玉长阶走下,
当脊背再度挺直时身上的暮气一扫而空。
细细看去似乎哪里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殿下,秦公降了?”
百晓生望着秦清堂的背影有些愣神,方才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罢了,可还是没有想到最后真的成了。
“意外吗?”
“情理之中吧。”
徐闲长舒一口气,轻声念叨。
自己并不怀疑秦清堂是否有以死明志,仗义死节的勇气,可最终他还是没死,因为到了最后他想明白了或许在他心中天下百姓比陇西李氏一家还是要重一些的。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
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外。
走出宫门,
往相府走去,
望着街角各处的黄纸钱,有纸灰被雨水冲刷余下一地浑水,有未烧尽的黄纸被雨水打湿贴在青石板上。
“原来清明已过。”
秦清堂口中喃喃道。
相府,
门外,
“老爷回来了!”
“大人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无数压抑着的惊呼声响起,当目光落到街面数十红衣黑家的凉州兵卒上时,瞬间静若寒蝉。
“大人,快快入府!”
唤作任之的汉子屏息往前走了几步,挡在秦清堂身前,望向街面上的凉州兵卒心头一片悲凉,可还是默默的护在秦清堂身前半步不退。
秦清堂心神微动,
也没有解释,
只是继续迈步往府中走去。
见街面上的凉州铁骑并无异动,任之这才松了一口气,虽心生疑惑,却也顾不得其他,慌忙的想要关上大门。
“秦公保重,七日之后殿下会亲自登门拜访!”
大门快要合拢的时候,校尉翻身下马对着秦清堂躬身一礼。
“省得。”
秦清堂转身嘴唇微动,
校尉再行一礼,随后翻身上马。
“哒,哒,哒,哒……”
马蹄声远去,偌大的长街空无一人,可细细看去街头街尾皆有凉州谍报司的人员暗中相护,眼下上京城还是很乱,殿下看重的人自然理应保护起来,何况更多时候危险并不是来自于凉州兵卒,而是上京无数昔日的同僚。
毕竟城破了,国亡了,
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29306&#22914&#32&#57&#98&#122&#119&#46&#99&#111&#109&#32&#29306&#22914&#12290唯独你秦清堂依旧封侯拜相,
他人心意,怎难平?
……
“砰……”
大门合拢,所有暗中窥探的视线被挡住,
“老爷!”
“爹爹!”
“爷爷!”
府中内院有哭哭啼啼的声响传出,
家中有内眷走出围了上来,
自从秦清堂卧榻宫门以来府中女眷日日以泪洗面,城破之时更是泪如雨下,心中惶恐不安,只怕这盛极一时的相府要满目疮痍了,可如今秦清堂不仅没死,反而被凉州兵卒恭恭敬敬的送回府中如何不让人吃惊,如何不让人喜极而泣。
“老爷,这日子受苦了。”
“来人!”
“快去准备一桶热水,一身干净的衣裳……”
“在熬上一碗参汤给老爷补补身子。”
秦清堂的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端上一杯热茶递到自家相公手中,随即井井有条的吩咐下去,有女眷奔走而去,相府中这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
“无碍!”
“任之,去备上一些香烛,黄纸。”
汜减 &#5 5 5 zh ongw en.com 汜。秦清堂浅饮了一口茶水,
对着身后的任之轻声唤道。
“老爷还是先歇歇吧。”
秦夫人劝慰道,随即挥了挥手哭哭啼啼的众人见状这才散去。
“不必了。”
“老夫洗漱一番,便去。”
秦清堂放下手中的热茶往屋内走去。
相府后院,
一阁楼下,
沐浴过后的秦清堂换上一身白色麻布衣,
有香烛插地,
有黄纸燃起,
遥遥望着北地,
“闻之,老夫恐怕不能兑现承诺了。”
“正值风雨飘摇……”
秦清堂蹲在屋檐下轻声念叨着,
一张又一张的黄纸钱被掀开,在香烛上点燃,慢慢的被火舌吞噬,有袅袅白烟升起,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满是纸灰,便是身上的麻衣也带着挥之不去烟火气。
“祖父这是?”
肉嘟嘟的女娃娃在秦夫人的怀中,望着火堆旁喃喃细语的祖父很是不解,从回到府中沐浴完便一直在这里烧纸,甚至都没有抱抱平日他最疼爱的亲孙女了。
“你祖父心里藏了很多事……”
秦夫人抱着女娃娃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不知不觉间秦夫人的眼角便湿润了。
过了良久,
转身望着太和殿的方向
“臣,有愧于先皇,有愧于陛下!”
秦清堂心中默然道。
头颅磕地,长跪不起,
已至卯时末,
身边的黄纸钱依旧缓缓燃烧着,
芈何 75zhongwen.com 芈。只是不知烧与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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