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良连忙告辞,林远说道:“招工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
门口有荣禄家的下人在等着,林远就跟着他走,但是林远却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已经路过了好几家大饭庄,那个下人没有一丁点停下来的意思,终于,下人带着林远在一家戏院外面停下。
下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林大人,到了。”
林远连忙问道:“不是说晚宴吗?怎么改成在戏院听戏了?”
下人笑道:“晚宴只是个叫法,未必非要吃饭啊。”
林远无奈地想:“今天晚上看来是要挨饿了。”下人把林远领进了戏楼,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雕花的门一打开,就见到孙毓汶和荣禄并肩倚在两张躺椅上,一便嗑着瓜子一边聊天,边上两个妙龄少女轻轻摇着扇子。
林远好一阵纳闷,心想:“孙毓汶扳倒了荣禄的摇钱树,荣禄怎么还和他一起听戏,还谈笑风生的。”
林远不知道的是:龙五尽管是荣禄的摇钱树,可树毕竟是树,倒了也就倒了,而且在林远说出龙五朝中有靠山之后,把荣禄吓了个半死,龙五给他孝敬过不少好东西,他怕万一林远和孙毓汶把这些事情查出来,盛怒之下的光绪帝会迁怒到自己的头上,可谁知道林远和孙毓汶并没有深查龙五的事情,这样荣禄对两个人产生了不少好感。
而孙毓汶也想借机会拉拢荣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林远一进来,两个人也没有起身迎接,而是直起身子招呼林远在边上的一张躺椅上坐下,从孙毓汶和荣禄的神色上看,他们已经不再和自己像原来那般客气了,看来这两个人已经把自己视为了知己。
林远落了座,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听什么啊?”
没等两个人答话,只听得下面戏台上,京胡和打板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喝彩声像炸雷一样响起来,原来是个小旦从后台走了出来,小旦是京剧行当中的一种,演的是年轻女子,京剧中演员出场很有讲究,上了台之后走上两步,拉个架势,然后再开唱。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足够让戏迷们看出门道了,若是好角儿,几个动作一出来便是满堂彩,若是功夫不到,嘘声满场都是小事,有那蛮横不讲理的戏迷便会站起身来,把茶壶往地上“啪”地一摔,众人便像得了号令一般,点心,吃碟,茶碗,雪片一般扔上戏台。
喝彩声一停,演员便开了口,一亮嗓子,又是一个满堂彩,然后众人才安静下来听戏,那小旦开口的第一个字便唱了很久,在戏迷听来,这一个字的唱腔自然是千回百转,趣味无穷,可是林远不懂戏,于是听起来像是一场苦刑。
不光是林远不懂戏,对于很多现代人来说,京剧的大多数唱段显得太慢了,不符合他们的口味,林远看了一眼孙毓汶和荣禄,只见两个人闭着眼睛,随着音乐声摇头晃脑,手脚都随着音乐打着拍子,嘴裏哼哼着,显然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
林远感到肚子里一阵“咕咕”地叫,晚上还没吃饭呢,他看了一眼中间的点心盘子,裏面金黄的豌豆饼,玉白的莲子糕正在向他招手,林远心想:“我还是吃吧。”
于是林远就把盘子端在自己面前,把一块块糕点往嘴裏塞,看得边上两个少女捂着嘴直乐,等到戏台上一段唱完,荣禄和孙毓汶睁开眼睛,一见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荣禄一拍大腿,说道:“我说林老弟啊,你怎么把东西都给吃了呢?”说完回头叫过一个小厮来,吩咐道:“让人再给端一盘来。”
林远问道:“怎么?这个东西不能吃吗?”
孙毓汶笑道:“这个东西是摆着那里看的,要是吃了,就显得没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