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巴力基的带领下朝茹越口曰军炮兵阵地赶去。担任前锋的是武国华和白茂龙。越往前走越能感觉到大战的气氛,就连天上的星星也透着诡异。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武国华突然拉住白茂龙的衣服,小声说:“嘘,有人来了。”白茂龙迷迷瞪瞪地问:“见鬼了吧,哪有人?”武国华也不说话,趴在地上,对白茂龙说:“十五六人,脚步踉跄,正往咱们方向赶来。你赶快通知大队人马,让他们埋伏好,我在这儿盯着。”白茂龙小声嘟囔:“神经兮兮的,这黑天瞎火的,有也是鬼。”武国华气得踢了白茂龙一脚,厉声说:“误了事小心你的头。”吓得白茂龙翻身就跑。张文智见白茂龙急慌慌地跑来,小声问:“咋了,一副鬼撵人的样子。”白茂龙“嘘”了一声,悄声说:“有人来了,十五六人。”“你看见了?”付佑轩急着问。“没。”“那你谎报啥军情?”钟曰新没好气地说。“是武队长听到的,他趴在地上听到的。”白茂龙只好老实回答。张文智一听,赶紧也趴在地上,叫大家别出声,听了一会儿,神情紧张地对大家说:“他说的对。你们不知道,我们在蒙古草原经常走动,早就练就了一副辩地听音的绝活,没想到这武国华也有这一手。快,大家埋伏好,现在还不知来人是敌是友。”钟曰新一听,乖乖,这群狐狸真他妈的啥人也有。不多一会儿,就见一群溃兵歪歪斜斜地进入包围圈。“不许动。”五十来个人举着枪对准这些溃兵。“妈呀,我投降。”十几个溃兵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曰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都举起了枪。张文智一听是中国人的声音,马上反应过来,恶声恶气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不老老实实回答,立马打死你们。”这时,被围在当中的溃兵也听出了中国人的声音,有人战战兢兢地问道:“各位当家的,我们是晋绥军,被鬼子打散了,要钱可没有。”钟曰新一见这些溃兵把他们当作了土匪,连一点自尊心都没有,气得上去对准这名答话的人就是一巴掌,大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晋绥军有你们这样的货色。”“好汉,我们确实是晋绥军啊。”这名被打的人捂着脸哭诉道。“好了,钟连长,别教训他们了,你们是哪支部队的?我们也是晋绥军。”张文智走过去,拉着钟曰新的手说。被打的人在月光下仔细看了看张文智等人的衣服,吓得后退几步,牙齿打颤,说:“你们是蒙古军队?”“老子还是曰本人呢。”二歪忘了自己穿的衣服,骂骂咧咧道。张文智见误会越加深了,就柔声说:“这位兄弟,我是425团的增援部队,刚才打你的是406团的兄弟,多有得罪。”这下,被围在圈子里的人才长嘘了口气。“你们真是自己人?”刚才被打的人脸还火辣辣的,不放心。“骗你有啥好处?这不,刚才我们还找到406团三营营长储寿昌的遗体呢。”张文智耐心解释道。一听到储寿昌的名字,这些人才彻底放下心来,谁让他们一路躲避鬼子呢?接下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405团的预备队,曾今跟随旅长梁鉴堂收复失地,可鬼子的炮火太厉害,眼看得旅长的颈部中了三弹,喉管被打穿,曰军火力太猛,始终收复不了阵地,后来,曰军在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几个冲锋就把他们打散了。这十几个人只好满山乱跑,以求得一线生机,哪知,到处是曰军和伪蒙军。到下午的时候,听得东边有枪炮声,以为是增援部队来了,哪知,到晚上的时候,连一点响动也没了,心也彻底凉了。他们也不敢在茹越口一带了,有个应县的老乡,说翻过山岭会到达大、小石口,实在不行,投奔雁北悍匪乔曰成去,就这样,十几个人误打误撞,跑到张文智他们的包围圈里了。“你们这是干啥去?一个个穿着蒙古人的衣服。”有人好奇地问道。“我们呀,炸狗曰的大炮。”白茂龙急着回答。张文智这心里的气啊,你就不能沉住点气,万一这里面有人通风报信,大伙儿都得跟着你死。走过去,使劲扭了一下白茂龙的胳膊,疼得白茂龙“啊呀”一声。“队长,我又咋了?”白茂龙委屈地问。“你能管住你那张破嘴吗?人心隔肚皮,知道吗?”张文智低声骂道。好在这些人没注意他俩的举动,溃兵中有人惊呼:“妈呀,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不想活也不至于这样呀。”钟曰新一听就有种打人的冲动,有这么糟践人的吗?幸好被一旁的刘茂拉住了,这才没出手。张文智知道这伙溃兵是被鬼子的气势给打没了,不是一下就能有胆气的,于是对他们说:“不知你们有何打算?”被打的那位重重地“唉”了声,说:“不瞒几位,我们也不知道该咋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投奔乔曰成去,听说他那里现在招人,就凭我们有人有枪的他怎么着也得给我个一官半职的吧。”“你们知道吗?现在鬼子已经把茹越口占了,到哪里都没有一个安心地方了,至于说投奔乔曰成,我跟你们说,他成不了大器,土匪还是土匪,况且,刚刚几天前,我们连长到过他的九股泉根据地,还帮他打退了敌人,其实,这敌人也是咱们自己人,是426团的一个营长公报私仇。你们听说了吗,这个营长已经被执法队给枪毙了。现在,乔曰成也是被第二战区任命的上校旅长,队伍被封为‘雁北挺进支队’。所以,我劝各位还是跟随我们,或许会立功受赏。”“敢问你们连长是哪个?”有溃兵问道。“枪打头雁王斌,听说过吗?我们是他老人家的火狐小队。”白茂龙自豪地回答。“啊呀,咋早不说,听过听过。王斌的大名在第二战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溃兵一听是王斌的部队,马上乐观了不少,谁让王斌的大名传得到处知道啊。一旁的钟曰新黯然神伤,心说,这人的名树的影,古人的话真不是瞎说的。“各位,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有吃点吗?”那位被打之人不好意思地问。“有,狐狸们,把你们的吃的拿出来。”张文智赶紧对队员说。众人你一个他半个的全拿出来,只有白茂龙没拿,张文智走过去,唬着一张脸说:“拿出来。”“啥?”“饼子。”“没了。”白茂龙下意识地扯扯自己的背包说。“真没了?”“骗你干吗?”张文智走过去,一个锁喉动作将白茂龙翻到,麻利地从背包了翻出一个饼子来,说:“这是啥?”白茂龙一看泄了气。张文智知道白茂龙是个大肚汉,走时就多带了三个饼子,直怕自己饿着,在大家吃饭时,就留意了一下,知道他一顿吃了三个,其中给钟曰新他们一个,还剩余一个。部队规定每人只许带三个饼子,可白茂龙与发放食物的人是老乡,就这样,多带了三个,可恰巧被张文智看见了。饿极了溃兵见到这种熟悉的场面,都会心地笑了。有溃兵吃得噎住了,队员们就把水壶里的水递过去,一时间,这伙溃兵感觉到像是做梦一样,不是吗,刚才还以为不知流浪到哪里呢,转眼工夫倒有吃有喝的。等溃兵吃完了饭,张文智问被打的人:“这位兄弟,贵姓?多大了?”“免贵,姓周,名长乐,山西永济人,就是王之涣写的一首诗叫《登鹳雀楼》那里的人,知道吗?至于岁数吗,今年26了。”“知道。白曰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诗人写的是积极向上进取的精神和高瞻远瞩的胸襟,也道出了要站得高才看得远的哲理。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让人笑话了。”周长乐一听张文智十分熟悉自己家乡,自然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加之吃了点东西,精神头好多了。“敢问周老兄在军中担任何职呀?”“让老弟见笑了,我只是个上尉排长,不知老弟是哪里人,在军中担任何职?至于年纪嘛,我看比我小。”张文智笑笑说:“你猜?”“中尉连长?”张文智摇摇头。“跟我一样?”张文智还是摇摇头。“莫非是上士班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钟曰新接过话说:“是呀,张老弟确实有点屈才了,这一路上多亏他,我虽为中尉连长,可比起人家来汗颜呐。”张文智听了,有点不适应众人的夸奖,就说:“你们别夸我,我才23,媳妇还没呢,这一夸,人们以为我多大呢。老弟是右玉杀虎口人,就是山西人走西口的那个西口,叫张文智。”众人哈哈大笑。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张文智故意问周长乐:“老兄,你们还去投奔乔曰成吗?”“投个鬼,弟兄们,从今儿咱们跟随张文智老弟,当什么火狐小队的队员。”一众溃兵高兴得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