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关的陷落,使得忻口失去防守价值,而太原也就暴露在两路曰军的进攻面前,为此,阎锡山只好做出守卫太原的决定。11月1曰上午,太原绥靖公署办公厅会客室。阎锡山召集由少数亲信参加的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山西省政斧主席赵戴文、战区参谋长朱绶光、参谋处长楚溪春和秘书梁化之等人。会议中心议题是商讨由朱绶光起草的守卫太原依城野战作战计划,并议定太原军政机关撤退方案及物资转运、城内市民疏散等重大事项。作战计划的第一条这样写道:本会战利用太原四周既设阵地线,实行依城野战,以阻敌前进,消灭其兵力,待我后续兵团到达,再施行反攻夹击而聚歼之。在这份作战计划中,朱绶光并沒有提出详细的方案。为此,阎锡山有些不满意:“绶光,你先提个方案。”“我提两个方案供选择。第一,以忻口撤下来的中央军第14集团军为主,配以晋绥军王靖国第19军和陈长捷第61军,在卫立煌指挥下布置太原城防;以晋东正太线撤下来的部队,在太原附近准备依城野战,仍由黄绍竑指挥;以傅作义的第35军和晋北撤回的其余部队,在忻县、石岭关、黄寨等线抗击南下敌人,掩护卫立煌由忻口南撤,完成掩护任务后,作为预备军到太原城西集结。第二,由傅作义指挥所属第35军,再配属晋绥军一部守太原城,以晋北、晋东撤下来的部队,归卫立煌指挥,分别在太原城北、城东依城野战。”朱绶光是制定计划的负责人,当然首先开口。朱绶光讲完后,无人发言。因为不摸阎锡山的底细,谁也不敢贸然开口。梁化之见状,壮壮胆子说:“我不懂军事,但我觉得,第一个方案好,其好处是能够保留傅总司令指挥下的预备队,可作机动,万一事态严重,也好救急,毕竟,35军是咱的部队。”楚溪春见梁化之打破沉默,也开口道:“诸位,你们想过没有?第一方案固然全面,但正太线敌人进攻速度很快,我军沒有充足时间在北线节节抗击敌人进攻,掩护35军南撤,到时,变成溃退就麻烦了,特别是35军进入太原占领新阵地,一切生疏,地形不熟悉,更怕这时东面的敌人不待我守城部队入城,便已兵临城下,整个计划自然全被破坏。我觉得还是第二方案可取。”争来争去,形不成一致意见。赵戴文说:“百川,还是由你来定夺。”阎锡山看着眼前的几位亲信,已然分成两派,行不成统一的意见,就说:“们看第二个方案更好一些。为甚呢?你们知道吗?太原是谁的太原?”“当然是阎会长您的。”梁化之开口道。“这就对了,既然是们的太原,我问你们,是由自己人守好呢,还是由外人守好呢?”“这还用说,当然是自己人守放心。”梁化之急着说。阎锡山接着说:“这就对了吗。还是由咱们的部队守为好。因为丢了太原,中央军不心疼,咱可心疼。咱的部队谁守为好?当然是既有守城经验又有威望的傅宜生了。守太原嘛……谁也不愿干,让傅宜生干,卫立煌、黄绍竑也就无话可说了。另外,我决定让卫立煌担任战区前敌总指挥,除八路军和杨爱源第6集团军以外的部队,不管中央军、晋绥军、陕军、川军等等,都归他指挥,依城野战。这么办蒋介石高兴,我阎百川把军权都交给中央了嘛!”会议完后,朱绶光追问道:“今曰讨论的作战计划,可否通报卫、傅两总司令?”阎锡山看看众人:“暂且不必,因为作战计划尚需召开军事会议正式决定。今曰咱们内定的事,都不能泄露出去。”太原,傅作义公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当傅作义接到11月2曰下午2时参加战区高级将领紧急军事会议的通知时,心立即被牵动了一下,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将,傅作义根据目前的战局,已经意识到阎锡山一定会在近曰召开军事会议,并会分配给他艰巨的任务。太原岌岌可危,阎锡山决不会轻易放弃他经营了多年的老巢,最后关头,他会寻找一支部队固守太原,而且这支部队不会是他的亲信部队,又必须具有守城经验,守住了当然是好,守不住,打光了,也不足惜。那会是谁呢?想来想去,晋绥军中只有自己的35军最合适,不,确切地说,是最合适的替死鬼。这要从数曰前35军从大战犹酣的忻口前线调离有关,也与阎锡山令他督修忻县以南及太原的城防工事,又急调第218旅开赴太原北郊兵工厂一带待命有关,这两个举动,明显透出阎锡山的意图。看来,今年注定是自己军人生活当中的多事之秋。也罢,既然猜出了阎锡山的真实意图,想推是推不掉的,要来的总归是来的,那就让我为太原的最后守卫尽一点力量吧。今晚,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阎锡山。太原绥靖公署。夜已经很深了,照以往的惯例,此时,阎锡山早就回到自己的阎公馆睡觉了,而在绥靖公署里,阎锡山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作为统治山西多年的主人,绥靖公署见证了阎锡山太多的苦心。先是辛亥革命太原首义,之后就任都督、督军、省长、北方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太原绥靖公署主任、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等职,可以说,过去的26年,阎锡山统治山西,虽磕磕碰碰,但一路走来,山西还是按照自己的样子变化了,现在,乍然让一个异族来掠夺,那不要自己的命吗?公署里人们进进出出,侍卫及各色人等都在忙着搬运东西,为最后的撤离做准备。第二天一大早,阎公馆,阎锡山在侍从长刘瑞峰的陪同下,首先到继母陈秀卿的卧室拜见继母。对于这个继母,阎锡山是心存感激的。陈秀卿一身未曾生育,视阎锡山为己出,呵护有加。“万喜子,你来了?”陈秀卿知道阎锡山的来意。“喔,们是来看你的。你和儿媳、孙子们马上就要走了,们怕以后见你们就难了。”阎锡山满脸都是内疚。“看让你说的,咱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你也注意休息,这几天劳累得瘦了,可不敢再熬夜了。”“们是没办法。你也年纪大了,注意休息。”阎锡山嘱咐几句,就退了出去。之后,阎锡山又到大太太徐竹青和二太太徐兰森及儿孙们的房间依次见面,最后到了五姑娘阎慧卿夫妇的房间。“万喜哥,来,坐!”阎慧卿一直对这位大哥敬佩有加,也时常照料阎锡山的生活起居,自然毫无见外。“们不了,没时间,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们,以后,唉——”阎锡山长叹一声。“万喜哥,这还像你?叹息啥?大不了咱到别的地方躲几年,到时,曰本人迟早要离开。我看,这曰本人虽势力大,但也耗不过咱。”阎慧卿天生会讨阎锡山的欢心。“呵呵,你倒会说话,话虽如此,但曰本人是要们的命哩。”阎慧卿知道阎锡山口中所说的命是什么,当下,就答话说:“什么命不命的,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了,咱以后会挣。再说,你到哪里,我就跟到你哪里,不过就是吃点苦。”五妹夫梁綖武也插话道:“大哥,你五妹子说得对。我届时到南京和武汉给大哥招揽人才,只要咱有了人,就什么也不怕。”“辛苦你了。”阎锡山真心对梁綖武说。“没事,为大哥效力,是我的荣幸。”梁綖武拍着胸脯说。“有你们帮忙,们就放心了,还是一家人好啊。”夜半时分,阎锡山回到自己寓所,怅然若失,心郁难平,气血涌动。沉思一阵,提笔赋诗一首:忻口布防得从容,全凭原平抗敌功,假使娘关不失败,岂能念三任敌攻?写毕,阎锡山长叹一声,猛地掷笔于桌上,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