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驻地简单吃了口饭,张培梅决定趁守城部队还没封城,带着警卫班和留守的执法队跟傅作义交涉。平民中学,这个在太原享有盛名的私立中学,此时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校园门口,堆着由麻袋组成的掩体,两挺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街上,站岗的哨兵全副武装,警惕地看着行人。执法队还没过去,就见哨兵取下枪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站住,什么人?”哨兵大喝一声。“请向傅军长通报一声,就说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前来拜访!”常如海说道。哨兵仔细看看这些军人,见每个人左袖上有一个“执法队”的袖标,又见张培梅身穿中将军服,一百多人的队伍站在那里生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寒气,不敢怠慢,其中一个上尉和气地说:“请张总监稍等,卑职这就通报我们军长!”张培梅只好站在门口等候。没过多久,就见这位上尉出来后,向张培梅敬礼:“报告张总监,我们军长有请!”张培梅整整衣服,挥挥手,示意执法队可以进去。在一间阔大的教室里,傅作义正和手下研究最新战况,听说张培梅要来,忙指挥众人说:“随我迎接张总监,这可是我的老上级,一身正气,我最为佩服。”指挥部的人一听,纷纷放下的活儿,迎接张培梅的到来。张培梅随上尉来到一间教室前,对执法队说:“常如海和赵岐功随我进去,其余人就在外面等候。”张培梅刚进去,就听傅作义热情地说道:“啊呀,老长官,幸会幸会。今天来我这儿,是35军的荣幸。”说完,紧紧地握着张培梅的双手,久久不放。“宜生,过奖了,此次来你这儿,一是来协调工作,二是看望宜生你。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大队长常如海,负责留守太原的执法事宜。”“常队长的威名35军早有耳闻,执法严格,刚直不阿,是老长官的得力部将。幸会幸会!”傅作义由衷地说道。“不敢当,卑职不过是秉承张总监意旨,执行阎长官命令罢了。”常如海矜持地说道。“不愧是老长官的手下,说话干脆,我听说你有一个外号,叫索命无常?”傅作义问道。“让傅军长说笑了,那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人给卑职瞎起的外号。”“哎,不能那么说,这至少说明,你对抗命逃跑的军人痛恨至极,必要他付出生命代价。”张培梅见傅作义只顾寒暄,问道:“宜生,执法队决定留在太原,与你同进共退,不知有什么帮忙的?”“说到这个问题,我现在最头痛的是曰军歼细和汉歼的捣乱。我的部队大多是绥远人,对太原不熟悉,老长官,执法队能否抽出部分兵力协助我的宪兵队清查歼细?”“行,只要是为太原城的安危,我张培梅定当全力支持。这样吧,我让常如海负责调派人马,我们这几天正好调查一个曰本特务网,头目就叫宫本次雄,是曰军关东军特高科的人,此人已经潜入太原城,跟黑社会勾结在一起,意欲搞破坏,幸亏被执法队发现。”“抓住了吗?”傅作义急着问道。张培梅摇摇头。“为什么?”参谋长陈炳谦奇怪地问道。“一则,这个宫本次雄太狡猾,预先就留了一手,等我们前去抓捕时,已经逃脱了,二则,是这个宫本次雄不是一般人,是曰本北辰一刀流的高手,武功高强,一般人不是对手。”傅作义一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这样说,曰军歼细不仅渗透进来,而且还出动了精锐?”“是的,宜生,我提醒你,曰军在太原城里已经扎下根了,他们的目标是重要的防守要地和指挥部。前段时间,还记得我派人通报你吗?他们对城里的炮兵阵地进行了侦察,你们一定要小心。”张培梅提醒道。“幸亏你前来通报我,我已经把炮兵阵地提前转移了,要不,让曰军的飞机轰炸就麻烦了。”傅作义想起是有这么回事。“我看这样吧,常如海的部分执法队负责清除歼细,对了,你的部队有人负责此事吗?”“有,戒严司令曾延毅,专门负责担任城内的岗哨、巡查,负责维持城内秩序。曾延毅,人呢?”傅作义向张培梅介绍道。曾延毅本来是躲在墙角的,见傅作义喊他,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一拱手,眼睛也不敢看张培梅,说道:“我是曾延毅。”张培梅见曾延毅一副闪闪烁烁不敢见人的样子,有些不悦,问道:“你是不是当过天津市公安局局长一职?”“回张总监的话,1926年当过。”曾延毅回答道。“你还像个公安局长的样子吗?一副未见敌影先自丧气的样子。”张培梅皱着眉头说。“张总监,你错怪他了,他前天左臂受伤。”傅作义打圆场。“为将者,冲锋陷阵毫不畏惧,这点小伤就成这样?亏你还是戒严司令。”张培梅向来不会奉承人。一番话说得曾延毅低下了头。旁边的赵岐功看着这个人像是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蓦地,想起傅作义说过的左臂负伤,电光石火间,猛然想起在君再来记院那个被自己用飞镖打伤的军官,心里一个激灵,决定当下试试,就走到曾延毅身旁,对傅作义说道:“傅军长,我是张总监的贴身侍卫赵岐功。我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可治刀伤,不知这位戒严司令可否让我看看?”赵岐功故意把刀伤二字说得重了些。傅作义一听,看着这位自告奋勇的侍卫,对张培梅说:“老长官,你的侍卫真有金创药?”“听他胡说?他哪有?”张培梅不知道赵岐功的用意。“嗯,已经好了,谢谢小兄弟的好意。”曾延毅一听,立马就吓得往后退。“张总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是常师傅的徒弟。我的师祖是全真教道士本玉,他老人家炼制的生肌粉那是一治疗就好。师傅,你说呢?”常如海也没猜出赵岐功的用意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赵岐功说得是实话。我记得他有一瓶,如果没有,我倒是还有一些。”傅作义一听,饶有兴趣地哈哈一笑,对张培梅说:“啊呀,老长官手下能人甚多。曾司令,要不,你就让这位侍卫看看?”指挥部里的人一听,赶忙对曾延毅说:“曾司令,你就让张总监的侍卫瞧瞧。”这些人一说,吓得曾延毅双手乱摇,急赤白脸地说:“你们,你们咋就替这个侍卫说话,我早就好了。”赵岐功见曾延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态,越发相信曾延毅就是那天被他打伤的军官,于是,对曾延毅说:“曾司令,听闻你有两个侍卫,能否让小弟跟他们交流交流?”曾延毅一听,脸色铁青,大声说:“你这个小小的侍卫,胆敢在本司令面前放肆?张总监,你的侍卫就是这样目无长官吗?”常如海一听赵岐功说两个侍卫,也猛然想起那天在君再来记院的事来,对着曾延毅嘿嘿一笑,说:“曾司令,莫非你心中有见不得人的事瞒着傅军长?”“胡说,你们,你们胆敢污蔑本司令。宜生兄,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曾延毅气急败坏。张培梅隐约听出了赵岐功和常如海话里的意思,但此时不是顶真的时候,就故意沉下脸对赵岐功和常如海说:“胡闹,这里是35军指挥部,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还不赶快住嘴?”赵岐功和常如海平生最怕张培梅,一见张培梅发火,就赶忙退下,再也不敢开口,但赵岐功眼睛死死盯着曾延毅,直看得曾延毅心里发毛。“哈哈,你的侍卫真是个热心人,老长官,有这么个侍卫,你还担心什么?”“小孩子家,不禁惯,一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说他,咱说正事。”张培梅板着一张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