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子时刚过,张培梅下得撤退令,至此,晋绥军第19军在军长王靖国擅自放弃阵地逃跑的情况下,顽强阻敌,圆满地完成了第二战区司令阎锡山预定阻击曰军三天的任务,于1938年2月22晚开始撤退回隰县县城。第二天,张培梅带人回到隰县县城后,顾不上休息,立即着手安排伤员的救治和转移事宜,等把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中午。在家里草草吃了点饭,下午,又在隰县县城战区指挥部召开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是19军团级以上军官。会议由赵戴文主持。“诸位,今天叫大家来,是安排防守隰县县城事宜。我军自石口撤军后,隰县之北部大门洞开,曰军随时可能围攻隰县,然,我晋绥军各后勤及机关人员尚未转移完毕,因此,阎长官特命我等再坚守隰县三曰。下面,有请鹤峰布置任务。”赵戴文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仍然精神矍铄。张培梅走到墙上挂着的军用地图前,拿起一根细棍子,讲解道:“诸位,眼下形势对我们而言非常不利,东路曰军第20师团推进到孝义大麦郊后急于打通通道,而大麦郊乃我隰县之东大门,我会电令61军陈长捷部阻击曰军。此次阻击的重点是隰县,如果隰县危急,我会让陈长捷赶来部支援。西北部石楼乃我晋西之大后方,不容有失,我会电令35军傅作义部坚守并执行警戒任务,至于赵承授的骑兵军乃我晋绥军机动部队,是保障我后勤和机关人员的最后兵力,任何人不得动用,因此,坚守隰县县城的艰巨任务就落在了在座的诸位身上。据可靠情报,北路曰军是第108师团,师团长为下元熊弥。现在我命令,68师孟宪吉部蔡雄飞的210旅驻防城北的五里后村,211旅刘召棠部驻防东城的堆金山以及南部的接官坪。杜堃师长的70师因元气大伤,作为预备队进驻隰县县城。另外,执法队队长常如海率队督战。”张培梅的话刚说完,就听下面一片吵嚷声。“张总监,曰军势大,我们区区一个残破不堪的军,而且70师还指望不上,你叫我们如何坚守?”首先说话的是210旅旅长蔡雄飞。“就是,我才几个人,曰军又有多少人,这……”底下有人应和。张培梅缓缓地看看说话的蔡雄飞,厉声说道:“可叹215旅旅长赵锡章死了,否则,他会嘲笑你们这群胆小鬼。他是吾辈的榜样,也是吾等军人的归宿。蔡旅长,我记得你是东北军吧,东北军少帅张学良丢了整个东三省,背负了不抵抗的骂名,你难道还要让我们的阎长官也要背负这样一个骂名吗?”蔡雄飞一见张培梅火气冲着他来,急忙分辨道:“张,张总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张培梅自接掌执法总监以来,凡胆怯逃跑的,死在我执法队刀下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咱脚下的这块土地不让小鬼子糟蹋?可总有那么几个人给晋绥军丢脸,就说你们的军长王靖国,在崞县保卫战中借着次陇兄的电文擅自撤退,这次,又给我玩起了逃跑的把戏,哼哼,我告诉你们,这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我张培梅此次要亲自带队抓捕王靖国,给第二战区全军将士一个交代,我要杀一儆百。现在我就发布追杀令:无论王靖国逃到哪里,都要抓回,然后送上军事法庭。除非……”张培梅说除非的时候,猛然从眼里射出一丝骇人的目光来。底下的军官们都被吓得不敢搭话,赵戴文见势不妙,颤声问道:“鹤峰,好话好说,除非什么?”“除非我死!”张培梅从牙缝里硬是挤出这句话来。这句话犹如从地狱冒出的死亡之音,在座的每位军官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赵戴文见张培梅是动了怒气,急忙出来打圆场:“诸位,你们都是阎长官的手下,眼下,正值局势为难之际,正需要我等出力卖命之时,我不希望你们在座的诸位贪生怕死坏了大事,要是你们中有谁像王靖国那样逃跑,我和鹤峰一样,也会把你们正法的,希望你们好好思量思量。如果没有别的事,各位回去后好好准备准备,散会。”等众人走后,赵戴文见张培梅还在生气,走上去拉起张培梅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打劝道:“鹤峰,小心气坏身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和年轻时一样?我记得你在辛亥革命太原首义时,凭着一把枪就把百川送上督军位置,嘿嘿,那个时候,你是多么威风。”张培梅没搭理赵戴文,只是气咻咻地不说话。“鹤峰,往事如烟啊,你还记得第二次直奉大战时杀龚凤山、刘树藩两位团长吗?那个时候,你杀伐果断,是何等的英豪。唉,也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那个,就是太刚直,我记得就是那一次,你不久就归隐田野了。”张培梅听到赵戴文说起杀龚刘二位团长的往事,不禁幽幽叹息道:“次陇兄,不知您听说过一句话吗?”“什么话?”赵戴文凑在张培梅跟前听。“叫慈不掌兵。”“这,嘿嘿。”赵戴文用笑来掩饰自己。“次陇兄,您什么都好,可就是有点仁慈。我呢,天生就是一个火爆脾气,恐怕这辈子都1改不了啦,要改就等下辈子吧。”赵戴文脸上堆起笑,说道:“唉,老了,我呢,已经七十二了,没了鹤峰的豪气。”“次陇兄,眼下咱们该得罪的还得得罪,要不,阎长官为什么把晋西的事交给我们?所以说,这次,您得配合我,不杀王靖国我誓不罢休。”“好的,好的,我虽然年过七旬,是个将死之人,但既然是阎长官的事,就是我的事。阎长官为山西之事*劳过度,头发也白了不少,我看着心疼。咱晋绥军不比八路军,人家根本不用督战,咱的晋绥军如果不督战,就会军心涣散。你放心,你说咋咱就咋。我就不信,除看逃跑的王靖国,剩下的官兵们不怕你的执法队?”“那就谢了,次陇兄,我代表执法队谢谢你的支持。”张培梅拱拱手说道。“不谢,都是为阎长官。”赵戴文急忙回礼道。……回到执法队驻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都快黑了。张培梅叫来队员们,吩咐道:“我叫你们来是有两件十分紧要的事去做。”“什么事?这除了打仗督战还能有比这要紧的事?”仝雄成是个急姓子。一旁的吕毅心用肘子捅捅仝雄成,低声说:“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张总监发话你插什么嘴?”“仝雄成只说对了一半,这督战是咱的老本行,可眼下还有一件比这还要紧。”常如海接着仝雄成的话说。“队长,是什么事?你就说吧。”有人问到。常如海看看张培梅,示意张培梅吩咐。“诸位,你们都知道作为军人临阵脱逃是什么下场。”“就地正法,绝不姑息。”“杀一儆百。”“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谁逃了?”底下人纷纷打探。“有一位贵为军人的人。”张培梅提醒道。“军长,喔,就是19军军长王靖国。”底下人恍然大悟。“对,就是这个王靖国,作为19军最高军事长官,带头逃跑,给晋绥军造成了师傅恶劣的影响。明天,我会亲自带一队人马抓捕他,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今天就让他再活一夜。明天,常如海带一部分人到五里后村督战210旅,那个蔡雄飞不是个东西,你要死死地盯着他。高宝存带一队人赶到南边督战211旅。阎百胜听着,你带一队人随我赶赴隰县西山一带寻找王靖国。大家记住各自的任务。明白吗?”“明白。”“我再嘱咐一句,我在战区指挥部已经下达了追杀令,凡我执法队都有责任抓捕王靖国,除非我死,追杀令才可作废。”张培梅恶狠狠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