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但是今天太阳没出来,所以榆关城头顶上的天空灰蒙蒙的,不过因为城里城外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所以光线还不是特别昏暗。
榆关城醒了!
昨夜的炮击使得榆关城内一夜不得安宁,虽然后来鬼子的炮击停止了,但是心有余悸的人们全都再没有能睡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发炮弹落在头顶的屋顶上。
在惊慌中熬过了黑夜,终于到了天明,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到处打探着消息。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裏实在是不踏实。
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原来是鬼子的战车在西城外开的炮,现在战车还在那里停驻着没有离开呢。
一听这个消息,老百姓顿时炸了锅:
“东北军不是在城内有部队吗,怎么没见他们开枪,难道我们出钱出粮养着的就是一帮废物吗?”
“就是,西城墙上就有他们的部队,难道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鬼子祸害我们。”
“什么狗屁部队,我看就是一帮子土匪,欺负老百姓倒是本事大着呢。”
一时间,榆关县城内议论纷纷,到处都是谴责东北军的声音。
六二六团一营三连的战士们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把脑袋夹到裤裆中去,低着头跑回了营房。
身为军人,不能保护一方百姓,这是最大的耻辱了,三连的战士们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一个个瞪着眼珠子直喘粗气。
焦学飞更是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一口饭也不吃,手下的几个排长进去劝解,都被骂的跑了出来。
焦学飞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太窝囊了。
昨晚因为上面的命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朝着城内开了那么多炮,把城内很多地方打成了一片瓦砾,心中甭提多难受了。
就在今天早上,他带队返回营地时,路过经常去吃早点的煎饼铺,结果发现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打听路人才知道开煎饼铺的老人和他孙女兰花都死在了昨夜的炮击中。
“兰花,才八岁啊,那么小得孩子竟然也——”屋子内,焦学飞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恨自己保护不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恨自己白穿了身上的这身军装。
我还算个军人吗?
焦学飞深深自责着。
其实不光他在自责,那些战士也都在自责,他们跟焦学飞想的一样。
丁星元坐在屋子的火炕上,怀里抱着那支中正式步枪,正在仔细的擦拭着,他脸色十分阴沉,似乎心中积蓄着很深的怒火。
杨山子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支烟袋,正在吧嗒吧嗒的抽着,弄的屋内到处都是烟雾。
屋内能住十二个人,如今其他人也都或坐或躺在各自的床铺上,就是没人说话。
杨山子知道,丁星元的一家人就是死在了鬼子的手里,所以他跟鬼子有着不共戴天仇恨,之所以加入部队,就是为了杀鬼子报仇。
但是现在,鬼子就在面前,但是他却不能开一枪,那种憋屈感让他都要被憋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