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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抉择

阜平龙泉军司令部作战会议室里，各路赶回的将军聚集一堂，人数不是太多，可是算得上将星云集。开会的几个师长在会场一见面，都是感到吃惊。

参谋部通知，在阜平举行高级军官会议，并不知道会议内容。部队提前没有任何准备，估计是普通军事会议。因为带着参谋长一起开会，让头脑敏感的几个人感觉到恐怕和军事作战有关。

林俊没有如期到达会场，因为有事耽误了。会议延时两个小时开，到会的这些人互相一介绍，或者本来就认识，根本就不陌生。

林俊并没有撤换调入自己部队的两个师长，而是把自己的亲信给杨寿山和刘占允当参谋长。把两个师级参谋长提升到了司令部出任副参谋长，这样的人事调动，对于杨寿山和刘占允来说，当然是无话可说，还得佩服人家很会处事。

这一次会议的人员见面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次战斗已经不是叫做战斗，其规模已经是一场会战。也只有林俊的三个师长不知道，其他部队派来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一作战方向，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作战计划。

林俊和桂秀娥没有到，会议室里都在互相闲聊。随着话题展开，越谈大家越是心惊。进攻山西？动用几乎整个第二战区的兵力，还算上冀中游击区的兵力，这是多大的战役？林俊好大的手笔！

再看看参加会议的人，就更让人吃惊。很快的时间，会议室里面就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伙人。看看三方面的人物就知道彼此的关系和心思。也不能说是三伙，应该是四伙，还有一伙人是比较尴尬的。

八路军方面到来的人，看得出对这一次作战的重视程度，提前一天到达的各集团军代表都感到震惊。因为第十八集团军竟然是左权参谋长，这让其他三个集团军派来的人都感到震惊。

这不是战区一级会议，因为阎锡山有自己的心思，所以特意安排他的亲信杨澄原处理。本来这样重要的事，基本都是杨爱源才对，可是由于71师的事情，阎锡山对杨爱源已经不再信任。把杨爱源调到副司令长官的位置，三十四军交给了杨澄原。

这一次会议派来的人是第六集团军参谋长金章清。卫立煌就更是了不得，竟然是集团军参谋长郭寄峤。郭寄峤不但是卫立煌的参谋长，更是私交过厚的朋友。郭寄峤一直是卫立煌的支持者，追随者。傅作义的第7集团军现在的番号是第二战区北路军，参加会议的是参谋长姚开元。

一直被国军系统排斥的第十八集团军，因为政治信仰和目的不同，和国军方面很少有直接联系。就是阎锡山召开的会议也只是派出一般的军官出席。

这是因为国军将领都明白，中共军队是不受重视的。他们也未必听指挥，大部分都是独立作战，因此很少被重视。

这一次不是战区级会议，是林俊这个说是和战区平级，其实只是独立作战的一个军召开的会议，第十八集团军竟然是参谋长参加，不能不让其他三个集团军参谋长感到震惊。

林俊到底许下什么愿？每个被派来参加会议的参谋长，当然是亲信，不信任的人怎么会来？

这可是一场分赃大会，山西已经成为一块肥肉。林俊这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龙泉军自己也只是占有保定周边的七八个县，难道他不想拥有整个山西吗？出兵出力，消耗自己的战略物资，夺回山西之后拱手相让，不能不让这些人有被利用的感觉。最少对金章清和姚开元来说就是这样想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司令为什么相信林俊。

傅作义到底是晋绥军的人，这样的会议之前闲谈，自然是晋绥军一伙。郭寄峤和104师的刘占允谈得很热烈。因为谭登江是西北军的人，原来只是一个连长，如今已是上校师级参谋长。距离进入将级军官只是一步之遥。

他不时的参与到和郭寄峤的谈话中。谭登江是刚刚当上参谋长，很多事请都不是很有经验，有郭寄峤这样的人，当然是虚心求教。

这是桂秀娥交代的，龙泉军缺少高级参谋人员，这是一次高规格军事作战会议，要抓住机会多学习。当然以夏荷为首的是龙泉军这一伙，几个师长和和各直属团的人当然是围着夏荷转。

说是第四伙的人就是独立旅的军官，他们很尴尬。作为旅长的李秀红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军事会议，她的基础水平和资历，以及出身，都让她有自卑的心理。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很特殊。

明面上是龙泉军直属独立旅，可是实际上是中共军队。她和参加会议的孙振东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会议室里面的三个小集团，感觉到他们不能参与任何一伙当中去。

和左参谋长走的近了，有可能引起国军其他将领的猜忌，也会让龙泉军的将领不舒服。和国军表示亲近，又是他们不愿意的事。要是和龙泉军亲近，以夏荷为首的龙泉军将领又明显的排斥他们。弄得李秀红和孙振东实在是很尴尬。

整个闲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大家都在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敏感的话谁也不会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场面，任何一个言论都会危及到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军事生涯。

谈论话题最多的就是风花雪月。渐渐的大家都明白过来，这时候谁也不要出风头，话题当然转到这方面。这是男人的专利，都有着广泛的共同语言。

李秀红终于不再感到尴尬，那是因为她和夏荷是唯一的两个女性，自然不会参与到这样的话题中。两个人虽然开始交谈，可也是讳莫如深，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夏荷看看李秀红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问道：“李旅长，有柏桐小姐的消息吗？”

李秀红摇摇头，她知道柏桐在龙泉军中的分量：“没有，她调回延安后听说离开军队，转到地方工作。”

“离开军队？”夏荷问道：“为什么？”

李秀红摇摇头说道：“不清楚，我的身份你知道，是不能过多知道的。”

夏荷明白，李秀红说的不是不知道，而是说不能知道。李秀红用眼神示意夏荷，又看看左参谋长。夏荷明白了，这是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恐怕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吧？走过去看着正在和第三军分区张顶天这些人谈论的左参谋长，夏荷微微举手说道：“左参谋长，可以单独谈几句吗？”

左参谋长当然认识夏荷，这是整个参加会议的人当中，唯一的一个女性师长，又是公认的龙泉军第一师长。要不是特殊原因，恐怕应该是龙泉军军长。又是毕业于德国的军事指挥官，早就互相介绍过。

微微一笑：“可以，没问题。”

夏荷和左参谋长离开人群，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夏荷说道：“左参谋长，我想打听一个人。”

左参谋长一笑：“夏师长是想问柏桐吧？”

夏荷一愣，好敏捷的思维，判断力也十分准确。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想知道为什么柏桐调离军队？”

左参谋长说道：“这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和其他的无关。这也是柏桐同志自己提出的要求，她说自己不适合军事作战，也不是在敌占区工作的人，要求到地方工作。这件事桂总参谋长问过，我已经和她说过。”

尽管夏荷问的很生硬，也很不礼貌，但是左参谋长还是给予平和的解释。夏荷不是桂秀娥，她不会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会掩盖心中的想法。直接说道：“左参谋长，我这个人不会说虚伪的话，也不会隐藏心中的想法，有话直接说。”

左参谋长笑笑说道：“大家都是军人，性情直爽，坦荡是军人的品质。我们不是政客，不是阴谋家，这样的性格才能体现军人的品质出来。我很欣赏夏师长这样的作风，有话直说。两军贵在以诚相待。”

夏荷明显的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几句话让她好感大增。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说道：“左参谋长，我是林俊的妻子，这是感情问题，和军事作战没有关系。两党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到个人情感选择。我只是想知道柏桐现在好吗？”

左参谋长还是没有因为夏荷的直白有什么不高兴。也是坦率的说道：“感情和信仰不是相互割裂的，他们是对立统一的关系，要看哪一个站在主要的方面。比如说要是林司令投降日军，夏师长如何选择就是感情和信仰之间的冲突。你的选择可能和柏桐不一样，这是正常的，也没有对错。我们没有干涉柏桐的选择，这一点你清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我相信你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一天林司令有危险的时候，都会不惜生命去拯救，愿意为他牺牲。这点我没看错吧？”

夏荷真的很服气。左参谋长的职位，资历和影响，任何一点都不比夏荷低，还高出很多。中共的实力也不是龙泉军能比的，对于夏荷有些责难的问话，给以解释和讲解，又能让夏荷佩服，这是让夏荷感到服气的地方。点点头说道：“谢谢，知道她没事就放心了。”

左参谋长说道：“这是对我党的误解，认为中共都是不近人情的人。其实我们也是人，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只是我们有崇高的理想，能为天下百姓去想，能为劳苦大众去谋求幸福，不在乎自身的荣辱。这是个人的信仰和精神追求。就像龙泉军一样，和国军其他军队还是有区别的。这点也就是我们会接受林司令的指挥，同意共同配合作战的原因。龙泉军不是为自己谋求地盘，不是在搞军阀割据，是一心抗战，保家卫国，这是一个共同的志愿和心声，代表着全中国人的心愿。你们浴血沙场，为的什么？柏桐的选择是她为了心中的一份信仰和追求，抛弃了个人情感，不代表着她没有情感。为了更加崇高的理想，失去一些这是必然的。要是有一天真的到了自己生命和龙泉军生死攸关的时候，夏师长会如何选择？”

左参谋长说的不紧不慢，夏荷被彻底说服。不错，生命固然可贵，但是真的到了哪一天，自己会怎么选择？是保护生命还是为龙泉军牺牲？

夏荷当然不会贪生怕死，不管是为了抗战，还是为了林俊，夏荷都不会选择逃命，她会血战到底。这一刻心中多少明白了为什么林俊和柏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是大义和个人情感上的抉择。

夏荷重重的点点头：“多谢左参谋长的赐教。我明白了，真的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我也许会和柏桐一样的选择。”

左参谋长说道：“其实我们都一样，每个人都有个人的情感，个人的私欲，这是人普遍具备的思想，要是没有这些，也就不是人类了。我们的做法很多不被理解，那是因为站在不同的立场和不同的角度。夏师长，有机会看看辩证唯物主义之类的书，你会从中得到启发。”

夏荷笑笑：“我会去拜读的。那是你们党的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