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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格局（一）

“号外、号外。特大新闻，龙泉军取得决定性胜利。”

“号外、特大喜讯，关东军再次失败，龙泉军辉煌胜利。”

放佛在一刹那，中国大地上，只要是中国军队控制的地区报纸，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街头，报童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声音清脆，充满喜乐。

王小虎就是报童，他们很小卖报，只是为了挣钱养家。他不是在国统区，是在日本人占领的大上海。

他不懂战争，也不知道胜利意味着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那些给他们分发报纸的工人高兴的脸，告诉他们内容的时候脸上激动的神情，明白今天的报纸一定好卖。

只要是抗日战场中国人胜利的报纸，都是空前的好销售，也会挣很多的钱。

王小虎就是这样，每当他的报纸挣到钱多的时候，他就能看到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父亲露出笑容。

王小虎不知道是因为挣钱了，还是因为抗战胜利了。他相信两样都有，因为那些平时很舍不得花钱的叔叔、伯伯们都会买一份抗战胜利消息的报纸。就连那些涂着红嘴唇，穿着露大腿的旗袍，摇晃在烟花柳巷的女人也会买一份报纸。

王小虎很是不明白，他知道这些女人和他一样根本不识字，买报纸干什么？又没有图画，但是有人买他当然高兴。

王小虎很聪明，如果他有条件一定会上学，连母亲都说亏了他。

就是总卖报纸，王小虎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在同龄的这些报童中，只有刘小丫能和自己比。

但王小虎不服气，刘小丫比他大一岁，当然能认识字多一些。那些报社的叔叔阿姨们很好，卖完报纸的时间，王小虎总是喜欢在报社。他们也愿意教王小虎和刘小丫他们识字。

不过很多大道理王小虎并不明白，他觉得刘小丫也不明白，只是在自己面前装明白。他们这一群报童是十几个人，其他人全听刘小丫的，只有王小虎不听。听一个小女孩的多没面子，父亲总是说自己是男子汉，家里母亲就听父亲的。

今天一早他们到了报社，看到堆积如山的报纸，这些报童全都发呆，怎么这么多？能卖出去吗？

大上海就算人多，也卖不出去。因为他们这个报纸是租界的，只能在租界卖，要是去市区，日本人管得严，是很危险的。

但是去市区卖挣钱多，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王小虎是男子汉，他已经十三岁了，能帮父亲挣钱养家。他们十几个报童都是胆大的人，就来这家报社里取报纸，把这种报纸带到市区去卖。

这可是机灵的活，不是所有人都能干的。有很多报童想干，报社的叔叔阿姨都不让，只是相信王小虎和刘小丫他们着十几个人。

这让王小虎很自豪，这体现出他的能力。这些报纸中的内容是不用特意卖的，只要拿出去就有人买。其他的报纸是公开的，但是人们并不看。

但是有前方胜利的消息时候，不管什么报纸就都好卖了。王小虎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是大鼻子洋人的租界，他们的报纸日本人不敢管，比其他地方的报纸好卖一些。

听到这些叔叔阿姨告诉他们的内容，王小虎眼睛直发亮。因为这样的报纸一定能卖出很多，又能挣到不少钱。

刘小丫的报纸已经背上身，报兜里装的比平时多一倍，证明她也明白。

王小虎不服气，就她一个小丫头，身体还没有自己好呢，王小虎倔强的说道：“曹阿姨，我要这些。”

看到王小虎拿起的那些报纸，曹颖笑笑：“小虎这些太重了，你拿不动，少拿一些，阿姨给你留着。”

王小虎怎么能输给一个小丫头，把那些报纸拿过来，把报兜装得满满，又拿起一沓子跑了出去。

因为他看到刘小丫她们已离报社了，也在后面跑出去。他要把这些报纸卖完再回来取，今天的报纸一定能多卖。

王小虎尽管很多事都不明白，但是中国军队打了胜仗，龙泉军又胜利了。

少年将军是这些儿童心里的偶像，听说他还没有王小虎大，王小虎十分想见到林俊。总是想自己有机会是不是也会向他一样，成为一个少年将军。

可是王小虎一说最先遭到的就是刘小丫打击，耻笑他妄想。但是王小虎也反击刘小丫花痴。因为听其它报童说，刘小丫想嫁给林俊。王小虎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让刘小丫追着王小虎打了很长时间。

王小虎知道这样的报纸在什么地方好卖，也知道那些除了租界以外的地方，日本人管得严，很多报纸都不让卖。可今天他要上城中心卖去，一定要比他们卖的多，那里很多人都喜欢听胜利的消息。

王小虎拿得多，他一出报社大门就开始叫喊。虽然不敢向报纸内容那样说，但也喊得很明白。王小虎得意万分，因为他算对了，他刚一上大街就发现争着买报纸的人太多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还没有走出租界，王小虎的报纸就剩下一半了。他不知道刘小丫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见很多人手里都有了这一份报纸，王小虎开始向黄浦大街方向跑。那里不是租界，这些报纸肯定不够。

他还有不少老客户呢，那些人可是固定买王小虎的报纸。这是王小虎的秘密，连刘小丫都不知道，所以王小虎每一次都比其它报童卖的多。

王小虎终于来到了松江路，这里街边上平时人很多的，可今天人很少，王小虎有些失望。

他的报纸在别的地方没舍得卖，就是为了拿到这来，可是这里人怎么这样少呢？着急的王小虎大喊起来：“看报、看报龙泉军取得大胜利，消灭二十几万日军。”

王小虎的胆大让街上很多人都注目观看，不明白这个少年怎么这样大的胆子。

其实也是一着急，王小虎忘记这里不是租界，这可是日本人的地方，这样大喊是很危险的。

不过在很多人愣过之后，呼啦一下把王小虎围住，每个人都来拿报纸，把钱塞到他手里。这不是卖报，这是抢报纸一样。这个变化让王小虎不明白，这里没人来吗？为什么这样。

一刹那王小虎身上的报纸全没了，他看着手里的钱有些发呆，上海人疯了，怎么给这么多钱。

王小虎有些后悔，要知道在租界里就不卖那些了，自己应该回去取一些再来。

就在他把钱放在兜里，准备回去的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警笛的声音。王小虎可知道，这是被骂做黑狗子的警察嘴里吹的铁哨。

大街上顿时乱了起来，在街道的两边跑过来很多穿着黑衣服的警察，也有一队黄衣服的鬼子宪兵。他们举着刺刀，警察手里是黑黑的警棍，收缴那些王小虎卖出去的报纸。

很多人四处躲避，开始有人惨叫。王小虎不用看都知道，是这些鬼子和警察开始打人了。

他激灵一下，想起来惹祸了。曹阿姨告诉他不要去日本人地方，很危险的。王小虎想把报纸给他那些固定客户才来的，但没想到这样，他有些害怕，想离开。

这时他发现自己站的地方周围没有人了，只有自己站在街边。三个手里拿着警棍的警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瘦高个的警察嘿嘿笑着说道：“小赤佬，一定是共党分子，他妈的胆子不小。”

王小虎害怕了，他知道上海有很多共党分子，鬼子、汉奸都很怕他们，也疯狂的抓他们。王小虎亲眼见过被鬼子汉奸枪毙的那些共党分子。

王小虎觉得他们很勇敢，也很羡慕。但如今被这三个警察当做共党分子，却有些害怕。他知道和这些警察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只能是跑。可这是街边，后面是一些商铺，三个警察在三面，他没地方跑，一时呆呆的站在那里，知道完了，再也回不去家了。

因为父亲告诉他，鬼子抓到共党是最严厉的，因为他们害怕共党，所以才凶狠。

王小虎一步一步向后退，他有些无助，脚也有些颤抖，不过他尽力的站直身子。

自己卖报的时候被流氓打过，王小虎没有求饶过，那很没面子，大道理他不懂多少。但曹阿姨她们也没少和他还有刘小丫说，王小虎明白这些警察就是汉奸，他们和日本人一起欺负中国人。

对这样的人王小虎是瞧不起的。他很维护自己这一伙报童，马五、赵六、小丫他们都是王小虎一伙的。为了他们王小虎没少打架，自己人当然维护自己人，吃里扒外是什么东西，这些警察帮着日本，那就是帮着外人。

想起那些被枪毙的共党分子，王小虎突然觉得被当做共党分子也很光荣，不能丢脸。他把身子挺直，尽力的让自己有些英雄气概，他没有求饶，知道求饶也没用。

王小虎突然发现，走向自己的三个警察站住了，俩上全是惊恐的表情。王小虎很奇怪，是他们看到自己这样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