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塞班岛守备司令的小煨英良在就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了,被遗弃在远离国土的荒岛上,还大谈什么抱负?皇国大业?为天皇效忠?唯恐为天皇陛下效忠的人太多了,何时才能排到自己?
此刻山本五十六所率领的联合舰队主力正处于电台消寂之中,如果山本责怪他的命令为何得不到彻底执行之责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大本营给他的命令是服从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指挥,显然自己如何擅自做主的话,恐怕很难对山本五十六有所交代。
斋藤义次望了一眼南云忠一,这个同自己一样不受大本营那些高官待见的家伙,军人和政客一样,没有比站错了队,跟错了人更加让人苦恼烦躁的了。
小煨英良很快做出决定,那就是山本长官的战术意图必须实现,他的命令必须得到执行,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含糊的余地。
南云忠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煨英良,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却意外的什么都没有说?
小煨英良亲自布置对葛鲁海滩的进攻,在进攻之前他严惩了几名作战不力的军官,当宪兵将那些脸色苍白的军官押走的时候,很多日军基层官佐这才发现,这个看似邻家老农,经常一脸慈祥笑容的司令官杀起人来是一点也不含糊。
小煨英良的计划才安排了一半,一名神色不安的战术参谋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随之小煨英良的脸色顿时大变,在招呼了斋藤义次一同离开后,只留下一群还处于云中雾中的低级军佐们在原地发呆乱猜。
让小煨英良有些惊慌的是明木次郎大佐在督促部下对葛鲁海滩东部的中国军队滩头防线发动进攻的时候,被中国狙击手击中了头部。
原本一个普通的大佐也不至于让小煨英良紧张成这样,真正让他紧张的是明木次郎来自于男丁稀少的明木家族,明木家族说起来十分普通,但是却又不寻常,在明治维新之前,明木家族一直担任着明次殿点官的职位,也就是奉天皇诏教导皇太子进行学习的一个官位,实际上就等同于太子的老师,一般都是作为历任皇太子殿下的府邸之臣,倍享荣耀。
即便是裕仁天皇都依照惯例将子女交由明木家挑选名师教导从旁辅助,明木次郎又是明木高中的校长,其从事教育30余年,其弟子在陆军可谓是门生满天下,这样一个明显被大本营意图宣传营造的偶像却意外的死在了塞班岛?小煨英良发觉自己的思维竟然有些很乱,他需要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既然人以死,一切都将于事无补了。
明木次郎盖着白色的单子被抬了下来,白色的单子在头部的地方被鲜血浸透了,斋藤义次失神地望着从担架上垂下的手腕上的那块瑞士莺歌金表,不用掀开白布他就知道那一定是明木次郎了,那块莺歌金表就连山本五十六都是嫉妒羡慕,本身又为天皇陛下御赐之物。
小煨英良刚想伸手想掀开白单子,一旁的木村军医急忙阻止了小煨英良,有带有疑惑味道的口气道:“司令官阁下,还是不要看了!”
“死人我见得多了!”明木次郎的意外死亡让小煨英良有点乱了分寸,在己方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己一再的损兵折将,实在让他有口难辩。
小煨英良在掀开白单子的一瞬间,他开始立即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不听木村军医官好意的劝阻?
明木次郎的整个脸都被子弹掀了下来,血肉模糊成了一大片,那粘糊糊的脑浆红白相间,大半个连都爆开了一般似的,几颗仍然在牙床上的牙显得十分抢眼?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随着而来的是一阵阵强烈的呕吐感。
小煨英良强忍着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哇哇的呕吐了起来,吐过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的他立即询问了几名护送明木次郎遗体返回的军官。
小煨英良在埋怨明木次郎不应该过于靠近中国军队阵地的时候,一名大尉悲伤道:“联队长阁下是在距离对方至少六百公尺的地方被对方的狙击手一枪命中的。”
“六百公尺?”小煨英良看了看身边同样无比震惊的斋藤义次,斋藤义次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滩头登陆的支那军队中的有为数众多的神枪手,他们似乎使用一种很不寻常的狙击步枪,性能要远远超过美军陆战队的春田和我们的九七式,包括我们的迫击炮都在其射程打击范围之内。”
南云忠一望了一眼小煨英良,目光中似乎有其大惊小怪的责怪意识,毕竟当初小煨英良登上大和号的时候也未发出如此的惊叹,现在竟然对一支步枪大惊小怪,实在很难让他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