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富贵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呢,他趁着小偷蹲下身子的机会,还未等到那小偷去够到地上的匕首,就三拳两脚地把小偷给打翻在地,打的他的是满地找牙,跪地求饶,那小偷立马乖乖地交出了公文包,口中一口一个“大爷饶命”地叫着。
心地善良的宋富贵,觉得这个小偷也是迫于生计才会干这个不光彩的行当的,但凡能够自食其力的人,想必也不会去干这一行的。于是,他便决定放走那个跪在他面前装可怜的小偷。
就在宋富贵说要把小偷给放走时,那个丢失了公文包的乘客便恰好在此时赶了过来,谢过宋富贵为他抢回了公文包,并付了他五个大洋的车钱。不过,这钱本就是一块大洋,宋富贵见到这个乘客出手如此的大方,他却并没有全盘接受,而是把其中的四块大洋执意退还给了这个乘客。而这个乘客就是当时刚在特务处担任总务科科长的王峰。
自此,他们二人认识并成为了要好的朋友。王峰见到这样一个身手不凡的人做黄包车夫实在是太可惜了。便就有意发展他为地下党员,併为全民族的抗日大业贡献一份热血和力量。
就在一年多前,王峰从上江市的法国领事查理先生那里得知,他们在法租界经营的舞乐门正缺少一个经理去打理,便就推荐了宋富贵。起初,查理觉得王峰只是开个玩笑话而已,后来,在见到王富贵赤手空拳,一个人干掉了他们四五个驻守领事馆的五六个大兵后,这才有些信服了。
同时,王峰还把宋富贵见义勇为给他找回公文包的事故讲给了法国领事查理听,这宋富贵加上能打能拼,又非常有正义感,这也正是这个法国佬愿意交接王峰这个朋友的原因。于是,便就亲自任命宋富贵为舞乐门的经理。
自此,宋富贵便把王峰这个在他人生当中遇到的贵人视为知己的大哥,只要是王峰说什么,他都不问原因帮忙去办的。因此,王峰借助舞乐门,没少在这裏用电话和信箱传递紧急的情报。同时,还以舞乐门为掩护,在下一层的暗室之内,藏了很多解放区和根据地亟需的各种药品,一旦风声过去之后,便把这些藏在舞乐门地下的药品运送出去。
可以说,在宋富贵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帮助王峰做了很多地下党的工作。因此,这一次,宋富贵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王峰前来,便觉得王峰此次的突然出现,定然又是来找他帮忙的,他的心裏自然而然生起了一种预感来。
不过,宋富贵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不是帮助地下党,而是要帮助明日在嘉奖午宴上刺杀驻上江市日本宪兵司令部的武田司令的军统特务。当然,王峰不会告诉宋富贵的事实真相,只能瞒着宋富贵他真正要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富贵兄弟,我这次来确实是有急事求你帮忙的。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的。前两日,我们陆处长是不是找你谈过,明日日本人的嘉奖午宴就在设在了你们舞乐门。我这次前来,一呢,就是前来给富贵兄弟你说,从今天晚上开始,一定要加强警戒守备,夜场散了之后就赶紧打烊,明天中午十点之前,就说你们暂停营业,就不要让客人进来了。”
“这二呢,我打听到,这个明日的嘉奖午宴的请帖,是由你们舞乐门承制的是不是,我有几个报社的朋友,明日嘉奖午宴也想过来参观报道一下,可是他们没有拿到日本人派发的请帖。所以嘛,这一次,我来找富贵兄弟你,就是想看看你手里头是不是留了一些请帖,顺手送个人情,给我来五张。”
听到王峰有些难为情的请求后,宋富贵轻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大步地走到不远处的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摸出了五张红色的请柬来,走到原位坐下来,伸手一把扔在了他跟王峰之间的茶几上,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大哥你来找我准没有好事,这不,还真让我给料定了。我这裏只有这么多请帖了,你都拿去吧。”
“不过,大哥,我有一事不明,这日本人如此高规格的嘉奖午宴,请的媒体自然都是日本人控制在手里的那些个汉奸报纸,根本就允许其他几家在法租界办的那些个跟日本人对着干的报纸,你又是在特务处工作,你,你就不怕因此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么。”
在听到宋富贵担忧自己的话语后,王峰的心裏何尝不是为宋富贵而担忧呢。不过,为了能够刺杀掉武田,这个日本人在上江市的最高长官,狠狠地给日本人以沉重的打击,他觉得冒这样的一次风险,也是很值得的。不过,若是因为此事恐怕会牵连到并不知情的宋富贵,这让王峰在心裏觉得有些愧疚和于心不忍,有些湿润的眼睛充满了感激。
“富贵兄弟,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第二任知道的。再说了,我从处里得知,这请帖在昨日就交付给日本人了,这些生下来私藏的,他们并不知情的。”王峰在眨巴了两下有些湿润的眼睛后,看了一眼宋富贵后,轻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地说道:“富贵兄弟,我虽然是在为日本人卖命,可是,不管什么时候,我是一个中国人,有些事情,我们做起来不能够违背自己的良心,有时候,就要做一些一个真正中国人该做的事情。”
只待王峰这话音一落,还未等到坐在一旁大为感触的宋富贵的答话,便听到办公室的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边给推开了,紧接着,一阵带着玫瑰香水的清风吹来,走进来了一个身着洁白如雪长裙的女子,气势汹汹地朝着王峰所在的地方走来:
“王老板,你既然来了舞乐门,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呢。人家可是天天盼望着你来看人家,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可倒好,都那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来看看人家。哼,若不是小生把我们聚在一起说,你在这办公室内跟宋经理谈事情,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王,王老板,你,你,你……呜呜……呜呜……你欺负人……”
望着气冲冲地走到自己身前的这个浓妆艳抹的白裙女子,那一副哭哭啼啼对自己痛骂的样子,让王峰心裏一惊,暗自叫苦不迭起来:糟糕,这个舞乐门的台柱子白牡丹怎么闯进来了。看来,我这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脱身了。唉,白牡丹,可是我惹不起的一个苦主啊。
不过,好在待白牡丹没有走到近前时,王峰见到情势不妙,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放在茶几上的那五封请帖装进了上衣的口袋里,进而面朝冲杀到身前梨花带雨的白牡丹,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面露苦色,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好沉默不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