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排房子后面就是铁路,要到岔道口,还得再走一段路。”刘文秀小声对高全说着前面该走的路。
“好,我们走。”高全拉着刘文秀大步走到了队伍前面,一行人藉着天上淡淡的月光照亮,从低矮房屋的缝隙间一穿而过,这排平房比城里的那些楼房更过分,楼房上虽然亮灯的很少,可也不是绝对没有,隔几栋楼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窗户是亮着灯的,可这排平房却是连一个亮灯的窗户都没有,黑黢黢的,就在路边,就像一长溜黑色的大石头一样,再加上房屋外面弥漫着一股粪便、垃圾的混合臭味,人从旁边经过,心裏感觉极不舒服。
好在这排平房的房屋虽多,却是只有一排,并没有什么重叠的复式建筑,穿过两间房子的宽度,直接就到了屋后,一到房后,眼前豁然开朗,黑暗幽深的夜空中有明亮的月亮和闪耀的星光,星光下面几道铁轨在月亮下闪烁着冷光,直通向无尽的远方。
天上是半个大银盘一样的月亮和漫天的繁星,今天晚上是半圆月,地上是光带一般的铁轨带着清冷的金属光芒,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看,一眼望不到头,都是无尽的空旷,站在铁轨旁边,沉浸在昏暗的夜色中,吹着凉爽的夜风,高全心裏忽然产生了一种天地无限宽广的感觉,只觉得空气也清新了,心情也舒畅了,似乎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去了一样。
“呜!!”一声深远宏亮的汽笛声远远传了过来,远方光带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铁轨上发出了隐隐的震动,光点迅速变大、变亮,一列火车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咣咚,咣咚,咣咚咚。”火车轰鸣着、带着有节奏的震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从身前的铁轨上带着风声呼啸而过,车头上的大灯好像巨兽的独眼一样,雪亮的灯光从铁轨上向前扫出去老远,就像火车头前面带了一把长长的大扫帚一样,把铁轨前面的黑暗一扫而光。
既然是铁路,总要有火车,更何况是繁忙的岳阳火车站,高全来了岳阳车站附近的铁路上,当然就会遇见火车,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当这种巨型的超长铁车从近距离驶过的时候,一般人难免会目眩神迷,就连高全看着身边平治呼啸的蒸汽机车,心裏也不由地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
原本三十人不到的队伍,穿过铁路边的那排平房却用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等到再也没人从平房间的缝隙往这边来的时候,聚拢在高全身后的队伍已经有超过三百人的规模了,就这还只是复雠支队的一小部分,其余的大半人马就散布在这段铁路周围,以及从这裏到城外的各条大小道路上,随时准备接应高军长离开。
刘文秀在前面带着路,队伍顺着铁路线沿着一个方向往前直走,这还真得有个熟悉的人带路,否则的话,就这种两边看不到头的铁路,一般人连方向都容易搞混,更不用说找道岔了。
夜色中行走在铁道边的小路上,实在没有迎着晚风在花园里散步来的惬意,天上有月亮和星星的照耀,铁轨上光洁的表面清晰可见,铁路两边的小路能见度却没那么高了,铁轨下面的碎石有个别的被震下路基滚到了小路上,白天的时候走路的人当然能轻松躲避开,就算一脚踢开也不算什么,可在夜里,只有月光和星光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是朦蒙胧胧的,一不小心被碎石块绊一下脚就变成常有的事了。
“脚抬高点,落脚的时候轻点。”刘文秀常年和铁路打交道,早年的时候没少夜里从铁路上走,看见身后的年轻人时不时的就有人脚下被绊个趔趄,赶紧大声提醒,得了提醒,战士们脚下被绊的情况立刻大减,队伍沿着铁路往前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