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呀老太太,我奉的有军令,必须要执行,小平,把老太太背出去。”对这位明事理的老太太,就是金飞龙这个土匪头子也有几分佩服,他没让人往外拉,也没让人往外拽,直接喊了身边的警衞员去把老太太背出了屋。
金飞龙紧跟着走出房门,外面的孙家几口已经上来搀着他们家的老太太往院子门口走了,临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老太太还回身衝着金飞龙乐了一下,满是皱纹的老脸那一瞬间好像是焕发出了无尽的神采。
默默地招了一下手,心裏暗自祝福着老太太能够躲过这次劫难,出了老孙家,金飞龙继续巡视村民的搬迁情况。
这才是真正的强行搬迁,当兵的冲进去把人往外一拖,把家里的东西稀里哗啦一砸,直接断了这家人的念想,你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村民们承受了巨大的心裏伤痛和财产损失,被逼无奈的背井离乡要去逃亡。
想要抗争,可面对的是膀大腰圆、手持武器的一群大兵,这伙儿丘八蛮不讲理,根本就不给人说话的余地,身为手无寸铁的乡民又如之奈何,这才是走了一个汤司令,又来了一个金团长,兵匪兵匪,这闹兵匪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乡亲们强忍着失去家园的痛苦,扶老携幼的踏上了陌生的征途,到遥远的异乡去找生路了。
金飞龙可不认为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把村民从村子里赶出去既是完成了军座的命令,又是救了这些老百姓的命,鬼子一来他们全部都得死,现在损失点钱财算又得了什么。
和性命相比,什么房子、票子、车子,什么家具、古董、用具,全部都要靠边站,村民没文化不懂道理,他金飞龙明明是在救这些人的命,却被人骂成强盗,这种明明做了大好事,却不被人认同的冤屈,是只有在戏文里才有的情节啊,一时间,金团长心裏涌现出一种类似屈原投江、文天祥就义时的那种甘为苍生献吾身的神圣感。
“不中,我不能把俺家宝贝丢下不管。”金飞龙被那种神圣情绪感染着,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动着,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离得很近,可以听出声音的主人很愤怒,又是一家有宝贝的,金飞龙心裏一乐,快步走了过去。
头发花白的老头俩手死抱着门框不松手,两个当兵的正在试图掰开老者的双手,旁边是正在哭喊着的老太太和年轻女人,几名士兵用手里的枪隔开了这一家三口,好一副现实版的纵兵行掠图。
“怎么回事。”心裏刚刚还沉浸在为苍生现身的伟大情操中的金飞龙,猛一看到这幅画面,心中不由一阵怒火上冲,厉声质问现场的这几个兵。
“长官,长官。”正在绝望的一家人忽然看见有军官出面维持秩序了,那个年轻妇女立刻大声向金团长哭诉其全家的悲惨遭遇:“这些士兵来了就要我们离开家,连拾掇东西的时间都不给,我们家有我爷爷五十多年前买的一张雕花大床,那可是真正的南洋花梨木的,我爹说要雇辆车拉着床一起走,这些当兵的就是不让,长官,求求你给我们做主吧!”
年轻女人头脑清楚口齿伶俐,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个清晰明了,这女人长相一般,声音还算不错,此刻这一哭,梨花带雨的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诱人样儿。
不过金飞龙现在显然没这心思,听完女人的话他也明白怎么回事了,“雕花大床在哪儿。”他关心的是那张大床。
“就在房间裏面。”一个正在拉老头胳膊的士兵回答了团长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