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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复提到战死的人，这让病房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压抑，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伤感之色。

战友，是什么？是那些在你面前倒下，你却只能捡起他的枪沿着他的足迹前进的人；是那些只在你生命中出现几年甚至更少时间，你却，永远不会忘的人。

“敬兄弟！”

“敬兄弟！……”

陈志和四人相继举起酒杯符合，秦雨凝也上前端起杯，与其他人碰在一起。

这一刻，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片战场上，与那些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兄弟们站在一起。

面对敌人，他们用生命铸就了这场看似无法完成的胜利，也为活着的人换来了领章上闪亮的三角星。

那是，兄弟们的命啊！

六只酒杯翻转，浓郁的酒香迅速在病房中弥漫开来……

“石头的骨灰，托人送家里去了？还有其他那些弟兄的呢？”

岳复缓缓开口，嘴里却有些苦涩。

他也是上次嘉奖的时候才从周二狗口中知道了石头与陈志和之间的关系。

而且，他也的确没有想到，那个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怯懦的娃娃兵竟然会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的勇气。

“没，我怕兄嫂承受不住，我先带着吧！”陈志和的声音沉重而哽咽。“其他的弟兄骨灰，师座承诺了，一定和抚恤金一起送回他们的家乡，会把家属签字按手印的回执给我们看。”

“那行，毛师长说话一直都还是算数的，这我也就放心了。你帮我把那几个兄弟的家庭地址都记下，等这一仗打完，我尽量亲自上门探望。”岳复点点头，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对付日寇侵略者，流血牺牲，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宿命。但，不能让英雄流血还流泪，人死了，好歹应该魂归故里，好歹该有抚恤金养活父母妻儿，这是岳复的底限。

甚至，他已经打算好，从他那个便宜老爹的地窖里偷个银冬瓜出来，敲碎了每个弟兄家里送点儿。

当然，这是他不知道陕西那位老头儿看着报纸上“日寇不灭，何以家为！”的标题早已给他准备好了鞭子。

岳胖子，可是老岳家的独苗儿。

“长官，石头临走之前让我告诉你，说他……不是瓜怂，他还想，让你教他杀鬼子的本事……”陈志和替侄子完成最后的心愿。

“呼。。。。。。”岳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一把抓起桌子上那坛酒就往嘴里倒。

辛辣的烈酒洒在脸上，流进了眼睛里。

“娘的，这坛子口儿有点儿大，呛了老子的眼！”

岳复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把酒坛扔回桌子上，抓起毛巾捂住脸。

没有人看见他的眼，正如也无人能看见他眼里的水啧，或许，那是酒吧！

是啊，你娃不是瓜怂，谁他娘的敢说你娃是瓜怂？老子……没说过！

这些话，岳复没有说出来。

自此以后，绝少再有人听到岳复说手下的兵“瓜怂！”，不光是他的兵，都是好样的，更多的是，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在死去的时候，还惦记着告诉自己的长官，他不是“瓜怂”。

倒在和日寇战斗的战场上的，都是英雄，无人瓜怂！

陈志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块儿长约三十公分、宽约十五公分的厚铁片递到岳复面前。

“长官，这是我后来在坠机地点附近找到的一块儿小鬼子飞机的机翼，当时我答应娃，说你还会教他开飞机，教他炸鬼子的老窝……现在，人没了，满足不了他的心愿，那就用这个给他做个墓碑吧！

我不会写那个‘墓’字儿，麻烦你给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