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敢辞!”陈芪冷笑。
“陛下所赐,群臣所请,臣不敢辞!”赵孟拱手。
“朕何时说过要赐?”陈芪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陛下问臣‘是否真的就这么想加九锡’,臣回‘不敢辞’,陛下难道不该赐臣?”赵孟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你……你居然敢威逼朕!”陈芪顿时也被气的发抖。
赵孟丝毫不退,“非臣威逼陛下,此乃群臣所请,还望陛下顺应民心。”
殿内跪着的大臣顿时大声高喊,“臣等恭请陛下赐丞相九锡。”
“你们!”陈芪用手指着下面的众臣,浑身哆嗦。
赵孟看着陈芪方寸大乱,轻笑一下,正准备再接再厉,今日把九锡拿下……
“嘎——吱”
紧闭的殿门砰的一下被一脚踹开,门顿时发出一阵沉闷的转动声。
殿内跪着站着坐着的众君臣不由一停,转头向殿门望去。
门口,一个浑身缟素,披麻戴孝的青年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
“大胆,何人居然敢在大殿戴重孝!你……”,跪着的一个大臣刚要开口怒斥,却在看到对方脸时戛然而止。
“大将军!”
“田大将军!”
“他不是在边关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对了,老侯爷前天去了。”
“这么说,侯爷是回来……可朝廷并无传召啊!”
众大臣顿时议论起来。
“田仲!”赵孟看着田仲,心下一惊,暗觉不好,老侯爷前日去时,他就知道田仲肯定会马上赶回来,为防变故,才在今日朝堂上想要威逼陈芪降旨,可谁想到,田仲居然回来的如此之快。可按理说礼部的丧报不应该传这么快啊,不过想到田家也有自己的暗线,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田仲!”陈芪看到田仲,顿时激动的在龙椅上差点都坐不住了,赵孟这逆臣谋划这么久,却不想撞上了田仲,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门口,一身重孝的田仲却仿佛没有听到议论身,按着腰间的佩刀一步步从殿外走进来。
“大将军!”被田仲经过的大臣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田仲!”赵孟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田仲,不由叫道。
田仲却置若罔闻,一步步走到御阶下,突然转身,看着殿内的大臣。
“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田仲冷冷的问道。
众位大臣顿时噤若寒蝉,没有一丝声响。
“礼部温岚!”田仲突然叫道。
温尚书一惊,“大将军?”
“我爹的丧报呢?”田仲质问道。
温尚书一抖,忙说道:“老侯爷去世当日,侯府上报,礼部就制丧报传去边关了,大将军可能来的急岔过去了。”
“那灵堂呢?”田仲淡淡的问。
“礼部正在安排官员,很快就好。”温尚书对着田仲的目光,压力大增。
“你们很忙?”
“不忙不忙。”温尚书忙摇摇头,“只是准备着东西,大将军稍待,很快就好。”
“很快就好?”田仲冷笑,“本大将军能等,可本侯的爹等不了。”
温尚书顿时冷汗直流。
田仲却没再看他,而是转身看向旁边的赵孟。
“你在这忙着加九锡?”
赵孟看着田仲眼中的冷意,忙解释道:“我……”
“呎——”
田仲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架到赵孟的脖子上。
“你…”赵孟不敢置信的看着田仲,却在看到田仲眼中的血红时闭上了嘴。
“汝加九锡,欲篡位乎?”田仲一字一字的咬牙问道。
殿内众人顿时哗然。
“大将军息怒!”钱尚书看到赵孟脖子上的刀,腿都软了。
“大将军,万万不可!”其他几个临近的大臣也忙劝道。
就是连皇位上的陈芪,都傻眼了,他想着让田仲来撑腰,可没想着让田仲来兵变啊,要田仲真一刀把赵孟剁了,那会出大乱子的。
“田爱卿,刀下留人。”陈芪忙说道。
田仲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眼死死的盯着赵孟,又问了一遍,“汝加九锡,欲篡位乎?”
赵孟虽然被田仲用刀架着脖子,却比别人还镇定,淡淡的说:“非也,本丞相不过是让陛下论功行赏,既然陛下不肯给,本丞相自然不会强求。”
“记住你说的话,”田仲手一松,佩刀掉落到地上。
“当——”这一声敲在众人心上,众人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众人这口气松完,田仲转身,看向上首的陈芪,抱拳道:
“陛下,臣父仙逝,臣请解大将军职,丁忧三年。”
陈芪一愣,忙说:“田爱卿丧父之痛朕感同身受,只是如今朝堂之上,仍需大将军,田爱卿可夺情……”
“不必,”田仲突然打断陈芪的话,从怀里掏出兵符,往殿上一丢。转身朝外走去。
陈芪顿时尴尬的僵在龙椅上。
赵孟看向陈芪,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
.
番外三 书院 (田仲三十一岁)
田仲最近又出名了。
其实他一直挺出名的,只不过他之前出名是因为他自己,而这次,他出名却是因为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他当初带过一段时间的几个孩子。
今儿大朝会时朝堂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捷报,说是边关将士又一次成功击退柔然的南下劫掠。
柔然虽然和朝廷结盟,可朝堂上下都知道这结盟简直和放屁一样,大仗虽没有,可像这每年春秋的劫掠,却从没断过。
对于柔然来犯,朝堂的战略一直很明确,那就是当年田仲定下的策略:你来我就打,你逃我不追,只要来,先打服有再说。
所以朝堂收到捷报后,就按照以往的惯例,先论功行赏,然后再根据边关情况补充兵力。
不过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其中一条捷报引起了众大臣的注意,那就是当初被田仲送到边关的那几个少年,居然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
当然要只是胜仗还不足为奇,关键是以少胜多,虽然他们只是歼灭了一个不足一千人小部落,可他们几个少年兵力加起来,也才刚三百人。
赵孟顿时大喜,下旨对几个少年褒奖一番。边关要想永保安宁,就需要有源源不断的年轻将领,如今这几个少年将领,岂不是正当时。
而这一下,张程几人自然出名了,当然跟着出名的还有曾经教导过他们的田仲。
其实田仲觉得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是教过这几个孩子,可这几个孩子本来就是那批孩子中的翘楚,就像前世那些考上清华北大的孩子似的,不是他们高三老师多厉害,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全校第一,所以田仲对于别人的祝贺,也是只是为几个孩子高兴,并没多想别的。
田仲是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尤其是那些武将世家,看到几个孩子经过田仲一调/教,如今大绽光彩,自然是心动不已,而武将又不像文官那样婆婆妈妈,既然想那就做,所以没两天,京城这些武将世家就又像当初那样,领着孩子来堵田仲家门了。
看着一屋子的孩子,田仲顿时头疼了。
可这些都是昔日他袍泽部下的孩子,再加上赵孟在一旁相劝,田仲终究抹不开面子,大手一挥,和以前一样,又挑了六个。
而这一破例,以后每年就挡不住了。
于是,每年秋天田仲收六个学生成为了京城一大盛景,据说竞争之惨烈,比科举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后来,田仲干脆开起来私塾,毕竟他不能天天免费干活吧!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后来这个私塾被他的子孙接手,慢慢变成了一个书院,甚至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专门的军事书院。
后来他的子孙给这个书院起了个名字——晋江军事书院。
田仲:……
为什么不叫田仲军事书院,这群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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