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栀快要重死了。
从教学楼走回到寝室也要好一段路,她吃力地捧着一大捧蛇果,大大的一坨几乎抱不住,走到一半,手臂就感觉像是快要断掉了。
路上路过之前看到的那些卖平安夜苹果的人已经不见了,初栀默默垂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一捧苹果。
一个三十块钱,这得多少钱啊!
从小在初父勤俭是美德熏陶下的初栀小同学觉得很是肉痛。
一到寝室,初栀把那捧苹果扔在桌子上,抽了一个干净的布袋子出来,坐在椅子上剥开层层叠叠的包装纸。
她一颗一颗地把苹果全都拿出来,放到袋子里,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竟然有点发呆。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一袋子鲜红的蛇果,突然开口道:“我们去卖苹果吧。”
林瞳:“……”
顾涵:“……”
薛念南仰着脑袋背马哲:“首先,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为马克思主义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经济、社会历史条件——”
顾涵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本来以为粉水杯追妹子送苹果已经够奇葩了,你居然想卖了?”
初栀眨眨眼:“可是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很浪费呀。”
林瞳手里捧着个热水袋走过来,啪叽一下,热水袋拍到她脑门上:“不是我说,小栀子,你和你这陆学长到底怎么回事啊现在。”
初栀叫了一声,抬手接过来抱在怀里。
她转过身来坐,下巴搁在椅背上,有点困惑地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
林瞳:“他在追你吗?”
顾涵:“他在追你吧。”
薛念南:“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日趋激化,对科学理论的指导提出了强烈的需求——”
初栀揉着手里的热水袋,低垂着眼声音小小地:“是吧……”
薛念南终于抬起头来,微笑道:“不是的,他连着陪你上了一个礼拜的课只是因为接了个广告系期末代考。”
初栀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
顾涵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突然觉得这粉水杯学长也挺可怜的是怎么回事啊。”
林瞳皱着眉,从抽屉里抽了把水果刀出来,朝初栀扬扬手:“那你怎么想,什么感觉,喜欢还是不喜欢,接受还是不接受。”
初栀也皱眉,顺手从布袋子里掏了个蛇果出来隔空给她抛过去:“我也不知道呀,总觉得有点——”
她说不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初栀觉得这个人这种事情好像信手捏来,三分的真心说得出七分情话,不知道他哪句话能相信,哪句话不能信。
虽然他那天晚上说着让她别跑太远,然后就真的始终保持着不逾越的距离,每天给她带早餐,看着她吃完,也不多话,安安静静坐在她后面一排陪她上课,每天看起来闲到初栀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学校给开除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一时兴起。
初栀长这么大,好像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孩子。
就算是有故事的那段和尹明硕的“初恋”,分手以后她也连一丁点感觉都不太有,甚至还觉得校花很好看,两个人啃在一起的时候跟韩剧似的,挺唯美挺搭,由衷的想向这两个人的肺活量致敬。
那么如果换个角度想,她会愿意带尹明硕回家里去吗?
好像是不愿意的。
假如尹明硕,或者其他任何人生病站在她家门口,她会同意他留宿吗?
好像也不会。
假如是其他人做出了和陆嘉珩一样的事情,说了和他一样的话呢?
初栀觉得自己可能会报警。
但是那个人换成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好像因为是他,就怎么样都可以了。
她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他那里的多少分之一之前,他在她这边就好像已经抢先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想到这裏,初栀皱了皱眉,小脸哭丧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我这苹果到底还要不要卖啊……”
平安夜当晚,陆嘉珩回了家。
陆泓声和蒋阮都在家,他进门前,一片欢声笑语。
一进门,客厅里安静了。
只有陆嘉懿一如既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朋友忍不住咧嘴笑,蹬着胖胖的小腿笨拙地爬下沙发,软糯糯的嗓子喊他:“哥哥!”
蒋阮在后面追着他:“懿懿!穿鞋!”
陆嘉懿不理她,自顾自跑到陆嘉珩面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去,抬手推她:“妈妈离哥哥远一点,妈妈别打哥哥。”
蒋阮脸色微变,连忙低声呵住他:“懿懿!你瞎说什么呢!”
陆嘉珩眉梢微挑,抬眼似笑非笑看着她。
陆泓声已经听见了,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皱了皱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