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进灶房，点亮了草灯，估摸着赵氏应该还没回来，便继续生火煮酱油和煎药。

灶膛里漏出火光，顾芝芝将晾凉的那通酱油倒进坛子里，一边干活儿，脑海里情不自禁想起陆锦承的脸，唇畔的笑意久久不散。

煎好了汤药，在灶房里敷完，又熬了几锅酱油放凉，院外才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顾芝芝悄悄竖直耳朵听了听，认出了赵氏的声音，便开了院门。

院外是两三个村民，提着灯笼和火把护送赵氏回来，赵氏挑着空担子，和几人道了谢，便关上院门。

简单叙了话，母女俩便一起将桶里的酱油倒入坛中。

借着昏暗的烛火，顾芝芝侧眸看着赵氏，低声问了几句村西盖房的进程，想了想，进入正题，说出了明日起，每日去宋家祖屋那边学认字的事情。

赵氏闻言怔了怔，脸色诧异，舔了一下嘴唇，低声问：

“我听说拜先生很贵的，严大夫收多少束脩？”

顾芝芝没想到她知道后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有些措不及防，不由得也怔愣住了，问：

“娘，你不反对我识字？”

她本以为，赵氏会劝她男女授受不亲，离男人远一点，顾芝芝心里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应对她这番说辞了，但万万没料到，赵氏直接问到了束脩方面去。

赵氏端起草灯，一手护着，往堂屋方向走，边走边反问道：

“娘为啥要反对，闺女，像咱们这种贫民百姓，能有机会读书识字，是几生修来的福分，特别是女子，方圆百里的村落，除了宋夫人，点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识字的女子……”

将灯盏放进屋里，赵氏又转身折回灶房门口，抱起一坛熟酱油，说道：

“你还没回答娘，要多少束脩呢？”

顾芝芝也抱着酱油跟在她身后，闻言，有些心虚地应道：

“不用束脩，但是……他让咱们以后每顿多炒几个好菜过去。”

“啊？”赵氏将坛子放下，一脸匪夷所思，“天上掉馅饼了这是，芝芝，那他有没别的要求？”

顾芝芝观察赵氏的表情，怕她起疑心，不得不又一次对她撒了谎，道：

“有是有的，以后咱们每天赚不到那一两银子的厨娘钱了。”

“这算啥要求……”赵氏一坛接一坛酱油往屋里般，笑道：

“严大夫人这么好，愿意教你识字，咱们如今吃得起饭，每顿多做些饭菜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儿，不过，这事你得悄悄的去，免得村里那些人嚼舌根……”

顾芝芝没想到赵氏如此开明通透，杏眸里顿时盛满了笑意，重重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娘！”

学识字这件事，算敲定下来了。

搬完酱油，母女俩便回屋歇息去了。

接下来几日，村西那边的盖房进城果然迅速了许多，母女俩的日子也更忙碌了。

除了每日酿制酱油，做蒜蓉辣椒酱，发黄豆芽、绿豆芽，她们又做出了一种新酱料——豆瓣酱。

以往顾芝芝每隔几日才去镇上卖一次酱油，而今，酱料酿制得多，每日天一亮就赶去清河镇，穿街走巷地推销酱料，猪下水索性寄放在卢爷子的车里，让他带回去给赵氏。

顾芝芝每日贩卖酱料，直至下晌或者傍晚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回村。

每日天擦黑，她就悄悄去宋家祖屋那边，跟陆锦承学识字和书法，有时实在太累，看书看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

起初，陆锦承会用毛笔笔根轻轻敲她额头一下，叫醒她，但后来……(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