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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叙说:“邓山长刚才添了三次饭,都是我给他添的。”
众人俱是一怔,有些人嘴角就抽抽了,想笑,笑不出来。
——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行了,人饿急了吃得自然多一点。”叶斐然倒没怎么笑,轻描淡写地换了话题:“说点儿别的。如果大家乐意去蕉园书院做夫子,那么留下来,我们聊些具体的事儿。如果没那个意思的,现在可以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记得到柜台一趟,略备了点薄礼给各位带回去。”
她话说得客气,软和,诚恳之意溢于言表。
于是又有三个夫子告辞离开,只剩下罗夫子和另一个夫子在。
叶斐然对罗夫子道:“罗先生。现在开始,您就是蕉园书院的山长了。叶里正实在忙不过来,不过,他会来上课,村里需要什么杂事帮忙,也能够让他来出力的。两位一里一外,我相信书院一定会办好。”
罗夫子眨眨眼睛,惊讶道:“成家娘子,你不是属意邓老做山长吗?这……我何德何能……”
“我压根没打算请他做山长。从头到尾,我都是属意你来做的啊!”叶斐然咯咯笑得狐狸似的,扳着指头,分析道,“第一,罗夫子您当年仗义执言,不畏强权;甚至为了维护正义,主动请辞离开明海书院。说明您品行很好。第二,除了小虞之外,您带的学生里,中举的比例是最高的,证明您学问很好。第三,您离开明海书院之后,去了琼涯县的东屋书院教书。那边的山长去年被乱军杀死,是您带着东屋书院的全体夫子、生员,长途跋涉,躲到了赛扁鹊的药庄中,保住了三十多条人命。证明你能力很强。有了这三条,加上您如今也才四十多岁,身强力壮,我为何要舍本逐末,去强行要已经古稀之年的邓老出山?”
罗夫子嘴唇翕动,眼底,隐约有波光粼粼。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叶斐然话还没说完:“用人唯能,用人唯善!如果还按照从前那一套,论资排辈,也不过落到从前那样,让思想僵化。而年纪大辈分高的,又养成门阀、学阀风气,名义上是师生关系,实际上丝藤结萝,沆瀣一气,脏不可言,最终就是养成了柳贼一门那种……国之蠡虫!”
“我的书院,是要为国家培育人才的……真正有用的人,不拘一格降人才!而不是那种精致利己的……满腹经纶的蛀虫!”
她这番话,语气不高,然而振聋发聩!
在座的几个夫子,满脸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叶里正带头,苏叙跟着,罗夫子第三……大家齐刷刷站起来,对着叶斐然长揖在地!
当天晚上,叶斐然回到行宫里,她和成甯住的小院子中。
关起门来,她把宴席上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成甯说了。原是夫妻之间聊天的谈资,没想到成甯很认真,说:“二丫,你倒是提醒了我。这法子好。”
叶斐然一愣:“怎么啦?”
成甯在屋中,背负着手,走来走去:“柳相的祸乱,归根结底,就是科举以文取士,形成了所谓的师生风气……治理一国,少不了饱读诗书的人;同样的,也少不了舞刀弄枪的……要两条腿走路,才稳固。不然肯定会出问题!你这种做法,给我提供了思路。”
叶斐然说:“是吗?我只是单纯做了个简单的局而已。现在传出去,是邓老自己不乐意来新书院的,这就可以堵别人的嘴了。”
“一边堵他们的嘴,一边让他们的嘴,说我们要听的话!还要让他们不光嘴巴要说话,双手也要做事!嗯,没错,就是这样!”成甯越说越高兴,忍不住抱起了叶斐然,亲了她一口:“二丫,你真棒!”
放下叶斐然,成甯进了书房,一关就是一整晚。
倒让叶斐然,抱着枕头滚了半天才睡着,很是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