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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芫怎么会死呢?
沈昭慕紧紧地握着她已经失去温度的手,拼命摇晃着她的身子,“你醒来啊!”
“你骗我,我知道你骗我——我不怪你,你醒来我就原谅你啊……”
他声嘶力竭的声音叫旁者听了都忍不住心中酸涩。
阿碧这个时候站起来,额头上的血痕叫她看起来有几分柔弱。
但她双眸清亮,对李副将福身,眼中含泪地祈求道,“求求你,我家公主生前便是个体面人,她最是爱美……若是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一定走得不安心……”
听着阿碧沙哑却故作坚强的声音,李副将有些不忍,咬咬牙,转过身,直接抬起手,对着沈昭慕的脖子一下,将人打晕了。
彻夜和未眠见状,怒气冲冲上前来,却听李副将语气沉沉地说道,“阿碧,给你家夫人梳妆打扮吧——你们将大将军送到隔壁屋休息。”
两人看了眼伏在床边跪着无声哭泣的阿碧,再看晕过去的沈昭慕,最终只能沉默地照做。
小橘上前要帮忙,却被阿碧护犊子般地拦住。
她红着眼,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要碰我的公主。”
短短几个字,那样坚定戒备的眼神,小橘低头,“她也是我的夫人啊……”
阿碧眸子闪了闪,扭过头看着床上无声无息的池芫,嘴角噙着一抹难过的笑容。
“我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后来,小橘还是没能帮上忙,阿碧一个人,利落地给池芫擦身子,将血渍一点一点给她整理干净,太医上过药的地方,也被她重新换了干净的药和纱布。
等到沈昭慕醒来时,灵堂已经设好了,华美的棺木陈列在灵堂前。
衣着华美,穿着和亲路上到达北国那天的南国公主华服的池芫,五官精致,眉眼如画,安然无息地静静躺在柔软的褥子上,头戴华冠,双手交叠在胸前。
宛若沉睡的少女。
阿碧给池芫梳的是少女的发髻。
沈昭慕踉踉跄跄地赶来时,扶着棺木看到宛如当年他接亲时,那个年少的高傲的却被岁月平添了几分恬静的南国公主,眼角一红。
“公主这短暂的一生,为南国所遗,被北国而弃——她最简单快乐的时光,就是南国及笄那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曲折如此的那天,穿了最美的裙子,戴了最华丽的发冠,笑容满面地和宫女们说——没关系,本宫换一个地方,也会平安喜乐。”
阿碧的声音又哑又沉,眼里空落落的,“将军,您可知,当初你为了救别人,让她坠马这事,公主到死,其实都不能放怀?”
她说着,冷笑了一声,“公主说原谅你,都是骗人的……她最小心眼了,国君利用她,她便斩断父女情,北国皇帝伤害她,她便弃了少女暗许的芳心——
而您,娶了她却不珍惜她,口口声声和离,爱着护着别人,到她这只有责任,这样的丈夫,她也不要的。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若不是最好的唯一的东西,她不屑。”
说完这话,阿碧重重地对着棺木磕头,背脊笔直,“将她葬在那片竹林吧,她第一次相信您,却被您放弃的那片竹林。她说,从您有愧那天起,您就对她格外好,那里,算是定情之地。”
不知为何,说着“定情之地”四个字时,沈昭慕虽然不敢回头,却能听出和想得出,阿碧此时讽刺的意味。
心口像是被重重撕开一个口子,痛得他眼前一阵黑暗袭来。
他死死地咬着下唇,目光灼灼地望着躺在棺木中,再也不会睁开眼的女子,蓦地,笑了。
眼角却有泪滑落。
原来,你这么小心眼的啊。
原来,你一直都在怪我。
他忽然想起,她问他——
“沈昭慕,你对我好,是因为我们那天晚上睡一张床上吗?”
而他怎么回答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