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番外)囚笼(1 / 2)

快穿漂流人间 燕余 2767 字 2022-12-10

(肯特番外)囚笼

两个人能去哪儿呢?

天地那么大, 好像哪儿也能去, 但天地那么千篇一律,好像哪儿也没必要去。

肯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意离开,他摸不透他的心思, 但在离开的缘由这一点上无比清楚。

——因为猛兽在将死之时, 会特意挑一个无人的僻静之所安静的等死。

这个omega比他想象中更加骄傲, 那双黑色的眼眸润泽而明亮,像是上好的宝石, 安静的时候却又雾沉沉的,你很难从中窥见什么情绪, 但是一旦笑起来, 眼尾微微上挑,又显得光芒万丈。

他曾经认为这个人很美好,但是太过易碎, 是经不起把玩的琉璃,现在依旧这么认为。

一路上莫深的情况时好时坏, 衰弱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 仅仅一个月后就无法骑马,突如其来的昏迷让他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吓得他心脏停了好几拍。

发烧、嗜睡、全身发冷,这些症状轮流出现, 就像是死亡发出的催促信号。

第一次发烧的时候, 他们正在赶往邻镇的路上。这场发烧来得又快又猛, 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莫深脸烫得惊人, 但身体却冷得像块捂不化的冰,迫不得已,他们只能在荒郊野外升起篝火让他尽快暖暖身体。

莫深整个人被他裹在花纹繁密的毛毯之中,脸烧得通红,他抱着这个青年,在火光面前坐下,闻到了他脖颈传来的信息素的味道。夹带着冰一般的冷冽,但是又令人觉得温暖,是很矛盾的淡淡的味道。

莫深睁着眼睛,不过眼眸里蒙上了一层雾气,看起来并不清醒。他并不在乎自己被肯特抱着,只是懒洋洋的待在他怀里。长长的睫毛在火光的照耀下在脸上投下阴影,眨眼时候像小刷子一样刷得人心间痒痒的。

“先生,您还好吗?”肯特担心的问。怀里的身体似乎有了一点回暖趋势,但是这点暖意太弱了,不似活人该有的温度。

听见他的声音,莫深有些失焦的眼神又重新聚拢,盯着火焰,因为虚弱声音放软了许多,“一直以来,你好像都没问我的名字。”

这个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肯特觉得哭笑不得。离开王宫过后,莫深不再是‘陛下’,于是他称呼他为‘先生’。

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应该叫他主人。但他的主人是安德莉亚,这一点他分得格外清楚。主仆关系不适合他们,而且这样的称呼太俗气,配不上这个有趣的灵魂。

他温声说:“我不认为名字很重要,先生。”

肯特,926,不管是名字还是代号,都太简单,简单到根本没必要记住。他并不太在乎称谓,代号也好,名姓也罢,就算是小杂种这样的侮辱性称呼他也照样可以回应。

称谓不会给他带来归属感,所以这个寄宿在安德莉亚身体中的灵魂叫什么,他毫不关心。

只要这个灵魂在就行。

“可是我的名字很重要,”也许是烧糊涂的缘故,他抓着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整个手背在暗色的空气如冰似玉,带着微微的固执,莫深又强调了一遍说,“它很重要。”

“那您叫什么?”他用手将因为流汗而黏在莫深额头上的头发拨开,嘴里好脾气的哄道,就像在哄一个认真的孩子。

“莫深。”古怪的音节从红润润的嘴唇中吐出,他抓着他的手那么用力,那么冰凉。

“谁给您取的?”他问。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莫深,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许久,最后不确定的说,“……也许是大哥吧。”

父母呢?他没问。直觉告诉他,重要的只有这个‘大哥‘而已,父母什么的,不重要。

“所以,名字很重要,你要记得。”提及这一点的时候,莫深的眼睛亮晶晶的,配上因为发烧而红扑扑的脸,活色生香,很好看。

“您在害怕。”他听出弦外之音,沉默了几秒说,一边抱紧了因为冷热交加止不住发抖的莫深。

“失去了姓名的人就是天地间的孤魂野鬼,肯特,名字是我绝对不能丢的东西。”莫深说完这句话,似乎是太累了,眼眸半阖,声音也低了下去。

孤魂野鬼么?

也许用来形容他还挺合适的。

安德莉亚给予他名字的时候,他也仅仅是觉得方便被称呼而已。这个灵魂寻求的归属感,在他这里完全不成立。

但他记住了这个名字,略有一点古怪的发音的名字——

莫深。

第二天莫深热度稍退了过后,他将人放入马车之中,载着他去了邻镇中早就准备好的住宅中。

他不打算再带着这个人漂泊了,尽管他已经如此小心,但是很明显,继续下去这个人可能就没了。

莫深不反对他安排自己的生活,在这段辗转漂流的时间中,他不过问他们将要去的地方,让他掌管他的所有生活细节,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任由对方把他当成个易碎的娃娃,从头发丝到脚趾,事无巨细的照顾。莫深怡然自得的享受着所有的好,就好像他早就习惯别被人这么对待。

他依赖着他,尽管这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但的确如此。但即使如此,肯特很难说自己掌控了这个人。他真正掌控他的时间仅限于他睡着后,清醒的时候,是莫深在掌控他。他会苛刻的要求他一刻也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会提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要求,托着腮帮子看他忙得团团转,眼睛弯成两弯小月牙。

更何况,这种依赖是有限的。莫深不是菟丝花,不需要任何人庇护,这个灵魂即使孤身一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他只是需要累的时候,可以抓着一个人靠一靠,然后积攒力量走向下一段旅程。

这一切都与信任无关。莫深不信任他,从来不,一点不,这是他从不掩饰的事实,有时候这种诚实甚至有点伤人。不过没关系,肯特并觉得感伤,他不求这种东西。

他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奢望别人赠与呢?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求什么,在这个人身边好像就可以了。

这种心态听起来有些病态、无逻辑且不可思议,他一向以做事井井有条著称,但现实就是这么无逻辑且不讲道理。

“你在走神,肯特。”莫深不满的出声提醒道。他晒着太阳,但肤色还是那么苍白,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经常挠得莫深忍不住用手拨弄一下颈部的发茬。

他伸手将他裹着的小毯子往前拉一些,挡住他颈部的发茬,听见对方说:“肯特,我有点无聊。”

“您想要听什么?”早就习惯莫深无理要求的肯特从善如流的回道。

“这次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先生,我的故事苍白而乏味,听起来只会令人昏昏欲睡。”

莫深‘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不信:“能够孤身一人从斗兽场的奴隶成为王宫总管,如果你的人生苍白而乏味,你让那些庸碌之辈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