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像在看病，宋亦明扮演的是个温柔体贴的医生，平静而包容，而他是个寻求帮助的病人。钢笔笔尖在笔记本上发出沙沙的记录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美好。

不过，莫深眉头微拧，向内审视自己的感觉很难受也很糟糕，就像一点点剥开心脏上被生活腐蚀出的斑斑锈迹。这些陈年老垢，不用大力气根本去不掉，但正因如此而泛着隐痛。

宋亦明又拿了一张心理状态测评表递给他完成，自己在一旁整理信息。等他做完测评表后，时间差不多了。宋亦明从自己的笔记中抬起头，粗略的扫了一眼测评表说：“小少爷，我的初步判断是您的童年遭受过严重的创伤。”

他看了一眼莫深，见对方没说话，便知道是在默许他继续说下去：“自我保护机制使您无法建立有关人的长期记忆，这些创伤压抑和束缚了您，即使现在成年也未能摆脱桎梏。也许是害怕别人担心，或是童年的形成创伤的过程中，您不被允许将痛苦和负面情绪表现出来，只能将伤害自我消化。因此，您显得越是安静、越是平和、越是淡定、越是无所谓，您的伤痕就越深、越痛苦、越难以愈合。”

他看着莫深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微微一笑，补充道：“比如现在。”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发出了响声，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宋亦明拿过遥控器，窗帘又被缓缓拉开，明媚的阳光重新尽数撒了进来，刚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迷蒙梦境。

莫深起身，似乎并没有被他刚刚的话影响，一如往常那样温和：“医生，我应该付多少诊金？”

“由您来决定吧。”

宋亦明取来刷卡机递了过去，莫深想了想，输入1000美金，然后按下确认键。

“下次我还会再来的，宋医生，与你交谈很愉快。”他将刷卡机递了回去。

抛去被盯上成为猎物这一点来说，宋亦明是个令人感到愉快的交谈对象。他的体贴和温柔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口适合念白的嗓音，不急不徐，宛若秋夜的细雨，听上去舒心极了。莫深甚至在想，听着这个人的声音入眠应该算不错的享受。

宋亦明将笔记本合拢，冲他点头：“我的荣幸。希望您下次能腾出1-2天的时间，我想为您集中治疗。”

“我认为一周2次，每次1-2小时就可以了。”对于他的企图莫深不动声色。

真是个沉不住气的猎手啊。

“我相信在我之前，您应该还看过别的医生。但您是个狡猾又不诚实的病人，自我保护机制会让您避开所有自救选项。所以有必要集中治疗，”他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希望下次您光临的时候，能对我更坦诚一些。”

临出门前，莫深回头看向一直在他背后默默注视他的宋亦明。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男人的目光有多么露骨和具有侵略性，现在回过头，又是那副没有攻击力的无害模样。

他意味深长的说：“医生，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猎人，我们都是猎物，我们都是病人。只是看谁更强一些。”

宋亦明微微一怔，继而点头表示认同：“看谁更强一些吗？您说得很对。”

莫深回到车上，立刻将车开出别墅的视线范围，然后在路边停下:【熵，让我看看宋亦明在干什么。】

画面之上，宋亦明正在打开地下室，输入10位的复合型密码后，门开了。宋亦明进去之后打开了灯，莫深也因此能够窥见地下室的全貌，饶有兴致的仔细打量着墙上各种各样的调||教器具。

因为莫尚的管束，他不混那种乌七八糟的圈子，顶多会偶尔听见谁又被玩废了的传闻。现在乍然看到，求知欲“哗啦——”一声从心底冒了出来。

宋亦明看都没看墙上的东西一眼，他穿好防护服，带上口罩和防护眼镜，又在墙壁上按了几个按键，又打开了一个暗门。进去到出来没超过半分钟，他的手里是提着一张半透明的塑料布，里面裹着一具还带有猩红腐肉的白骨。

【这人什么时候死的？】

【昨晚，在和你通完电话后】

莫深了然，这么快尸体就白骨化应该是用什么食腐性的细菌进行腐蚀的缘故吧。

宋亦明将白骨用强碱洗去附着的骨肉后，将血水中和酸碱后便倒入了地下室的排水口中。擦干水渍的骨头被倒入小型碎骨机全部粉碎成小块。

整个毁尸灭迹过程宋亦明做得一丝不苟，动作熟练得让人怀疑他已经做过千百遍。在机器单调的轰隆隆声中，宋亦明的目光深沉、庄严、冷静，似乎自己在做一件神圣的事。地下室惨白色的灯光为他的脸镀上一层妖冶阴影，那张并不算特别出彩的脸因此变得危险而迷人。

跟他一起看的熵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纠结:【……他在干什么？】

莫深勾唇:【他在跟死亡调情呢，并且，表面越是冷静，越是情‖欲高涨。】

以正常人的角度而言，宋亦明的行为毫无疑问冷血而残忍。宋亦明是医生，但他其实更是个病人。莫深兴致盎然的望着水镜里画面，他现在觉得宋亦明有魅力极了，大概他真的如他所说也病得不轻，三观喂狗。

熵迟疑着说:【宿主，这个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即使它是系统也觉得有些不安，宋亦明冷静的目光之下有种压抑的疯狂，招惹了这么个人大概很难全身而退。

【我知道。他看出我是病人，这本身也证明了这个人是病人。下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我不能驯服这个人，那么我就会被他剥皮拆骨带入地狱。】

熵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靠近？】

莫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上下轻轻敲了敲，慢悠悠的说：【因为他比那些庸医有用多了，也许有些疑问我能够在他那里找到答案。我愿意和他来一次豪赌。】

想起了自己在那栋房子里一个小时的愉快体验，莫深微笑起来。

抛开宋亦明本身是个变态不说，其实还蛮居家的啊，养好了应该很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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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深的最新愿望：家养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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