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柚拧眉,倾身与他平视,问:“哪里难受?”
仔细瞧,她的眸子很黑,光影凌乱,那样专注地看他,眉头也拧着,甚至抿着唇,少了几分颜色。
她在担心他呢!
谢绥突然好开心,他咬咬唇,小声地回:“嗯,伤口有点疼。”
在这一点上,主人格和副人格似乎很像,都惯会用这样的伎俩来惹人心疼。
“疼?”时柚给他输了些灵气,放软了声音:“你休息下,我去让军医来给你看看。”
一连半个月,因着谢绥受伤,时柚索性也懒得变回本体了,直接化成人形,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一展她“温柔贤惠”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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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绥伤好没多久,宫中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
皇帝正值壮年,前几年身子骨还硬朗着,这里边要是没点猫腻谢绥都不信。
谢绥带着大军班师回朝,这次一起回宫的还有化成人形的时柚。
马车走到一个街口,谢绥对时柚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让人去买。”
时柚想了想,点头:“想吃芙蓉糕,玫瑰酥,冰糖葫芦。”
谢绥道:“就这一点点?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时柚又说了几个。
谢绥使唤了人去买。
时柚问他:“这次回来,你是不是要夺位?”
谢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嗯。”
“若我称帝,后宫只你一人。”
时柚:“……”感情他以为自己这么问,是在担心他的后宫呢。
其实她想的是,他要是想当皇帝,她就将他送上帝位。
要是不想当,他们小两口就找一个地方归隐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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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师回朝那日,有幸见到时柚真容的百姓,都说七皇子带回来的女子美得不似真人,仿佛狐妖生的一般。
这些年谢绥平定了不少叛乱,积累功勋无数,在民间的名声日渐水涨船高。
“我听说啊,七皇子在边疆的时候,英勇杀敌简直是令敌军闻风丧胆!”
“真有这么厉害吗?”
“那是自然!我邻居大爷家的孙子就是在七皇子手底下当兵,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而且最让人觉得稀罕的是,七皇子殿下把咱们老百姓当成人啊!他带兵打仗,伤亡是最少的!”
百姓们一个个提起七皇子殿下的事迹,简直是眉飞色舞,说的自己好像在战场似的!
将谢绥在边疆的时候,如何爱惜士兵,如何英姿不凡,说得有鼻子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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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绥回到皇宫,第一时间被皇帝叫去了。
他错愕的看着卧在塌上的皇帝,没法相信眼前这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男人竟然会是几年前那个在寿宴上意气风发的男人。
他看起来太瘦了。
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脸颊瘦得都快凹下去了,眼皮也耷拉着,眼睛更是死气沉沉的,要不是他还有呼吸,还能说话,恐怕都要以为他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人了。
察觉到谢绥的惊愕。
皇帝撕心裂肺咳嗽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老七,这些年苦了你,平定边疆叛乱,你有功了。”
听到这话。
谢绥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他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垂暮的老人,没有说话。
皇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他靠在引枕上,呼吸困难的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继续说道:“绥儿,朕知道你恨朕,恐怕都恨不得杀了朕。”
“但父皇时日无多,只是放心不下这大邑国的江山社稷。”
宫里的这几位,一个个都巴不得他早些驾崩,好自行登上帝位!
他看好的儿子中,竟没有一个目光长远的,舍得暂且放弃这朝堂,去领兵打仗立下军功,唯有这个冷宫里他从不正眼看过的儿子。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大抵撑不过多久了。
他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头顶帷帐上的纹路样式,“朕也不知那几个儿子是谁给朕下的毒,盼着朕早死好继任皇位,朕偏不如他们愿,老七,这皇位由你继承可好?”
谢绥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语产生任何波动。
他想要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罢了。
“是,父皇。”
皇帝脸颊几经抖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喘着粗气说道,“朕便将这江山托付给你了。”
他闭起眼,似是在回忆自己这一生,从最开始意气风发的登基,到最后慢慢加深的猜忌,和旧日好友的驳见,然后是一个又一个人离开他。
这些年。
这把龙椅,让他失去了至交好友,失去了最为亲密的兄弟,甚至于……走到现在,他连自己的妻儿都不再相信。
真是荒唐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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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禁卫军从四面八方涌入,剑戟横指坐在床边的少年,谢浽缓缓抬起头来:“三皇兄,你这是要弑君造反吗?”
皇帝寝殿,领兵持器闯入,不是要造反是要做什么。
谢君珩背着手,站于禁卫军中间,目光幽幽冷冷:“七弟,要弑君造反的人,是你。”
谢绥挑了挑眉,这是要栽赃陷害了。
谢君珩阴鸷的眼神在谢绥身上扫过:“七皇子叛乱谋逆,弑君夺位,儿臣救驾来迟,父皇不治而亡,唯有生擒逆贼,以正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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