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捧了一大束白菊走进了B市公墓里,她看着墓碑上那张笑得一脸灿烂的大男孩,嘴角也轻轻勾了一下。“小白,我又来看你了。”阎蔓将还沾着露水的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蹲下了身,伸手,用指尖轻轻碰触着照片上那人的脸庞。他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如此短暂。“小白,你知道吗,咱哥开了一家罗白集团,可厉害了,涉及餐饮娱乐地产等等,每个行业都有好多连锁店,兄弟们都改行去店里当保镖了,再也不干那些行当了。”阎蔓轻声道。“可是,咱哥第一次这么不负责任,五年前他将公司甩给了我,自己却消失不见。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查不到他的出境入境记录,哥就像是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再见过他。小白,如果他没有来看你,你可不要生气,咱哥向来最疼你了。”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可阎蔓却觉得,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她清楚地记得阎罗抱着小白嚎啕大哭的模样,那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窒息。她还清楚地记得,当阎罗发现废工厂里的录像后,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听着那录像里的打斗声,砍刀砍入骨肉的声音,子弹钉入身体的声音,然后睁眼直到天亮,麻木得已经没了知觉。那录像阎蔓无意间看过一次,即便是她都看得情绪崩溃,更何况如此疼爱小白的阎罗。那些人是如何想要凌辱小白,小白是如何拼尽全力地反驳,还有他是怎样身中数刀,身上那一个个的子弹如何从他的身体里带出飞溅的血,然后他目光坚定地往外走,仿佛有什么让他愿意为之舍弃一切的东西在等他。阎蔓完全不知道她哥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来重复这场精神的折磨。他简直是在自杀。这种自虐的行为过了足足一个月,之后阎罗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转移注意力,没日没夜地工作,罗白集团就是这么来的。“小白,你说,如果你现在还活着,该多好啊……”阎蔓看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男人,忍不住也跟着微微勾了勾嘴角。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阎蔓蓦地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她慢慢站了起来,看向来人。那个男人穿一身精干的市局警服,看起来很帅气很精神,可是,阎蔓恨他。“你又来做什么?小白根本不想见你。”阎蔓冷淡地道。“我是小白的二哥。”季河道,将手里的白百合放到了白菊的旁边。阎蔓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没恭贺你荣升市局局长的位置,哦对了,听说你半年前结婚了,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季河目光复杂地看向她,“阎蔓,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够了!是我年少无知犯了错而已,当年你也只是把我当成了个陪酒的女人。如今,你当你的市局长,我做我的女强人,我们各自安好吧。”阎蔓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季河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道:“赵队他几年前辞职了,他这么热爱警察工作,可是曾经的失误让他心怀愧疚,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小白。”阎蔓听到这话,不禁嗤笑一声,“他说的没错啊,他就是间接的凶手,难道不是吗?他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同情!”季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阎蔓,你不要这样,赵队不是有心的,谁也没有料到这种结果。何况他现在已经得到惩罚了,他现在每天都活在懊悔中。”阎蔓无动于衷。季河顿了顿,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阎罗他……还是没有消息吗?”“怎么,你还不死心?还想逮了他立功?”阎蔓讥讽不已。季河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苏墨白,低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是担心他,我们三人变成如今这样,并非我愿。”季河没有得到回应,因为阎蔓已经走了。他一人站在苏墨白的墓碑前,露出一丝苦笑,“小白,如今我升职了,成为了B市局长,可是我一点儿也不高兴,小白,我很怀念以前在监狱里的生活,如果知道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就那样呆在监狱里一辈子也不错……”风静静地吹着,白菊花和白百合在风里轻轻摆动,男人静静地站在墓碑前,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