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毅刚刚睡着,小八便又兴奋地叫唤起来,“恶念值刚才又降了2点!积少成多,算起来,这些天降的也不少了。”南浔听了心情也高兴,“小八,你也别老盯着外面了,去休息会儿吧。”小八受宠若惊:“亲爱哒,今天的你特温柔。”南浔道:“要关爱小孩儿嘛。”小八:……真尼玛气兽!“其实像妖兽神兽啥的,它们的幼年期都很短,为了尽快适应残酷的环境,它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变强,之后便维持在身体最鼎盛的时候,化出的人形也是最年轻力壮的模样,当然,我说的是那种高等妖兽和神兽,寿命几乎与天同齐的那种。”南浔飞快地接了一句:“所以你还在幼年期?”小八:“那个,这不……爷还没说完嘛,虚空兽跟那些妖艳贱货兽兽不一样,因为十四五岁的人形就已经很牛叉了,所以大部分化人形的时候直接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之后再慢慢长到成年人类的样子。爷的幼年期你见过的,毛绒绒的,圆圆的,萌萌哒的。”南浔:“你直接说一颗球就行。”小八嘤嘤两声,“我生气了,不理你了。”南浔笑了笑,对小八道:“晚安,小八。”小八哼哼一声,还是回了句:“……晚安。”第二日天儿还没亮,孟子毅便离开了这座小山村,没有惊动任何人。宁静的小村子,自然而安详,看起来很美好。若不是亲自来了一趟,谁又能想到藏在这美好背后的冤屈与灰暗?南浔想,如果孟子毅没有刚好路过,那孙晓梅会不会已经变成强大的厉鬼,杀了常氏父子?甚至连同村子里的其他村民也一并杀了?想到这儿,南浔突然问:“大师,孙晓梅真的能重新投胎做人吗?她毕竟杀了那么多人,还害得他们不得投胎,而且她还是上吊死的。我听说十八地狱的第十四层是枉死地狱,人来到这世界已是不易,当珍惜这个为人的机会,若是自己不惜命去自尽,割脉啊,服毒啊,上吊啊,这些做法会触怒阎罗王,死后鬼魂打入枉死地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孟子毅:“你还知道十八层地狱?”南浔得意地道:“大师,我知道的可多了。”孟子毅道:“我没去过地府,不知道是否真有十八层地狱。不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若真有枉死地狱,孙小梅虽是上吊自尽,但她怀着强烈的不甘和恨意死去,遭遇也叫人同情,阎罗王或许会给她转世投胎的机会,只是……肯定不是人。”南浔一惊:“大师是说孙小梅会堕入……畜生道?”孟子毅嗯了声,“至少十多世都是畜生。”南浔嘀咕道:“那大师为何骗她?”孟子毅:“我何曾骗她了?她问我能不能投胎转世,又没有问能不能转世成人。”南浔:……你赢了。孟子毅见她不说话了,心情颇好地挑了下眉。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清,他却已经想象到了她吃瘪的大致模样,一定是小嘴儿微撇,偷偷瞄他。小八没有打断南浔,在空间里默默道:恶念值降了0.2。“大师,我就是觉得孙小梅去了地府后要失望了,她还盼着以后跟赵申做夫妻呢。”孟子毅淡淡道:“人总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不管这人有意还是无意,自愿还是被逼,不管所犯的错误是大是小。”“大师,那你犯过错吗?”南浔这是明知故问。孟子毅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冷。“犯过。从不犯错的人,那是圣人。”南浔笑着道:“犯错就犯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我们知错能改便好。”孟子毅握着刀柄的手不禁紧了紧,突然问了句:“如果对方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南浔一副茫然不解的口吻,“为何一定要改过自新给别人看呢?这机会也不是别人给,你诚心改过,问心无愧就行了啊。举个事例。譬如……譬如我偷窥了别人洗澡,被那人发现了,我后来意识到自己做法不对,向他诚心诚意地道歉,可他气恼不已,非要挖了我的眼,难道我还真要站着不动让对方挖眼?受害人有立场让你为犯下的错或者罪行道歉和赔偿,但他们所以为你应该付出的赔偿不一定就是对的。还有一种人连受害人都不算,却还要求你这样那样,但他们凭什么?还是拿我偷看别人洗澡举例子,跟那人一块洗澡的还有别人,我没看他,可他竟也跳起来唧唧歪歪,甚至比受害者本人还嚣张,说他名誉受损,说我不知廉耻,不仅要挖我的眼还要砍我的手,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孟子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为何举这种事例……”南浔道:“我是个俗人……俗画嘛。”然后,她咳了一声,“昨晚上我说大师摸了我是欺负我,其实大师真不用放心上,因为我也偷看大师洗澡了。我跟你道歉,但是我们扯平了,好吗?”不知为何,孟子毅突然觉得,这样心虚又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扯平的小画灵挺……可爱的。小八再次默默道:恶念值又降了0.2。“对了大师,跟了大师这么多天,我还没跟大师说我的名字呢。”孟子毅讶异,“你还有名字?”南浔笑了起来,“我怎么就不能有名字了?我叫……小浔,大师可以直接叫我小名,也可以叫我浔浔。‘相对峰头俱化石,双影在,照清浔’的这个浔。”孟子毅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奇怪,顿了顿才问:“谁给你取的名字,当年将你画出来的那位画师?”南浔哼道:“谁会给一个死物取名字啊,这是我自己取的。大师觉得好听吗?”孟子毅将这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迟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要柔和一些,“好听。”南浔立马来了句:“那大师叫一声。”孟子毅怔了怔,薄唇一抿,“前面就要到镇子了。”转移话题不要太生硬。南浔幽怨地唤他:“大师……”“大师就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我自有灵识以来,还没怎么跟人说过话,我这名字也从未有人叫过。”说到最后,哪怕南浔现在是个刀鞘,旁人都能感觉到她有多失落了。孟子毅嘴巴微微张了张又抿紧,然后又张了张,如此反复两次后,终于缓缓吐出俩字:“……浔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