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落日低悬。夕阳的金红色余光铺洒下来,将整个东乌城映照出一层淡金色泽。远看过去,华丽古朴中又充满了凛然的威严。此时,城门外,人声鼎沸。一群群罡体力士,面带愤慨,聚在一起。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城门上。压抑的愤怒,在空气中蔓延。“太过分了……”“怎么如此折辱一具尸体……”“难道,就因为罡体力士的身份,活该被人羞辱吗……”“万剑绝宗弟子,太过嚣张了……”人群中的不满,像是地底的岩浆,在奔腾汹涌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折辱一具尸体……”“说得对,更何况这代表了我们罡体力士的荣耀……”“公平决斗,愿赌服输,怎能有如此不堪的举动……”随着声音响起,几道身影从人群中窜了出去。犹如离弦之箭,身形矫健无比。举手抬足间,透着一股罡体力士独有的凶悍气势。仿佛饿虎出山,掀起一缕缕狂风。但就在几道身影刚刚窜出的同时,一抹寒光乍现。刷……一柄长剑,离鞘而出。似蛟龙出海,若大鹏展翅。忽然变作一团寒光,光芒蓦然爆开,化作漫天的光雨。成一点点闪烁的芒点,似欲向四方八面标射开去。剑气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而来。剑雨起时,城门下全陷入光点里,更慑人心魄是随著剑雨而来凝若实物,无坚不摧的剑气。天地间尽是剑锋和激动的气旋,啸啸生风。那几道越众而出的人影,还未来得及靠近城门,便被剑气穿透。噗嗤噗嗤……无穷无尽的剑气寒光,将他们的身躯斩成了碎块。漫天的血雨,飘散而落。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一丝丝凄美的殷红。看到这一幕,城门下的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原本拥挤的地面,被闪开了一大片。一言不合,拔剑斩杀。万剑绝宗弟子的跋扈,远超他们的想象。这一刻,城门上,几名剑修傲然而立。用不屑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众人。在他们的脚下,一具尸体被悬挂在城门中,迎风摇摆。长发披散,凝结着血块。尸体表面的衣衫褴褛,布满了伤痕。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具尸体表面的伤痕,居然是死后留下的。苍老的面庞,被血污覆盖,看不清真面目。只有一双眼睛,始终圆睁着。眼睛里,仍旧残留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更有,一缕骄傲的满足。那怕如今只不过是一具尸身,却依然蕴含着几分威仪。让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虎死余威在。透过那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可以想象生前的无上风采。无奈的是,如今却被一根绳索挂在了城门。在风中,无力地摇摆着。死状,犹如一个不知名的囚徒。让人看到了,不由得充满了心酸。“你们万剑绝宗也太霸道了……”“为何要折辱一具尸体……”“罡体力士的尊严,不容亵渎……”一名名罡体力士,在城门下叫嚷着。刚才的那一抹剑光,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与剑修相比,罡体力士的速度太慢。只要不能近身,便是剑修的活靶子。犀利的剑气,足以破除罡体力士的防御。真的很难想象,当初的老罡体力士究竟是如何战胜了玄风真人。而且,是在堂堂正正的决战中获胜。“哼,一群蝼蚁,居然也敢妄议公平……”站在城门上的剑修,发出了阵阵冷笑。对于那些叫嚣不满的罡体力士,他们根本就未曾放在眼里。“把尸体放下来……”“快把尸体放下来……你们这是在挑战所有罡体力士的尊严……”“万剑绝宗难道是输不起吗……”“玄风真人被打败,是他技不如人……”“你们凭什么这样践踏罡体力士……”看到这一幕,城门下的罡体力士,更是怒不可遏。那些万剑绝宗弟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完全没有将他们罡体力士,当做是平等的对待。高高在上的姿态,透着一股鄙夷。“哼,尸体就挂在这里,有本事的话,便出手来取吧!”一名剑修冷笑连连,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剑柄。冷厉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丝的杀意。看向那些罡体力士的眼神,犹如看到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闻听此言,暴怒的罡体力士们再也忍不住了。又有十几道人影,从人群中窜出。“我就不信,你们能杀光全天下的罡体力士……”“为了罡体力士的尊严,和他们拼了……”暴怒的吼声,此起彼伏。群情激荡,怒火滔天。但迎接他们的,确实一道有一道寒冷的剑气。嘶嘶……锐利无匹的剑气,似乎斩裂了虚空。无坚不摧的剑光,纵横交错。尽管罡体力士群体,人多势众,但却完全没法发挥群斗的威力、变成处于各自独立作战的劣势里。一缕缕鲜血,横溅虚空。剑雨里,那些罡体力士呼吸不畅,仿佛陷入了窒息一般。冰冷的剑气,似乎凝固了空气。像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全身有若刀割。再看城门上的几名年轻剑修,嘴角上扬,噙着一抹不屑的微笑。右手掐着剑诀,遥遥控制着裂空而去的飞剑。飞剑在人群中穿梭,割取着一条条的生命。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堆积在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流淌的鲜血,汇聚成流。在地面上,肆意流淌着。前赴后继的罡体力士,越来越少。终于,恐慌在他们的心头滋生。冲向城门的势头,也随之减弱。幸存的罡体力士,纷纷纵身后退,脱离飞剑笼罩的范围。和那些剑修厮杀,实在是太过憋屈。自己的攻势,没有丝毫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缕缕寒光带走同伴的性命。短短的时间内,罡体力士已经伤亡过半。即便是幸免于难的那些,也几乎个个带伤。而城门上,却只站着不过区区三名剑修而已。由此可见,剑修的杀伤力当世第一,并非虚言。“呵呵,不见棺材不掉泪……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敢冒犯我们万剑绝宗的威严……”城门上的剑修,冷言冷语道。幸存的罡体力士,退到远处。他们彼此相互扶持着,昂着头,满脸不忿地望着剑修。不远处,一名少年正一步步走来。只是,在此时此刻,谁都没有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瘦弱少年。晚霞的最后一抹昏光,映照在少年的脊背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少年面色坚毅,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踏实。目光,始终聚集在城门之中。追随着,那一具左右摇摆的尸体。紧紧抿起的嘴唇,凸显出倔强而桀骜的性格。漫长而宽广的大路上,唯有他一人跋涉前行。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单。这种孤单,并非是形单影只。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韵。仿佛,这少年即便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无碍那种孤单的形象。整个人,似乎独立在天与地之外。少年的步履,像是特意丈量过一样。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不差分毫。腰杆挺拔,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低头弯腰。一步,又一步。他慢慢地靠近,迈着坚定的步伐。很快,少年便走到了幸存的那些罡体力士跟前。只不过,他并未做任何的停留。依旧保持沉默前行,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此刻,那些幸存的罡体力士才发现少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