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晨并不回答,只是略略点头。绿婷这一去,直到傍晚方回,是时秦如晨正坐在桌边,拿着双筷子,慢慢地吃着菜。进殿之后,绿婷先抿去所有宫人,方才走到秦如晨面前,先蹲身行礼,然后压低嗓音:”娘娘,您可知死在金鲤池里的人是谁?”“谁?”秦如晨暗吃一惊。“是太子身边的蔡永。”“你说什么?”秦如晨霍地立起,心中震撼已极:“怎么可能?”“是啊。”绿婷也道:“正因为死的是蔡永,故此才宫中震动,猜测纷纷。”秦如晨没有言语,尤其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是。“绿婷。”她不由得伸手抓住绿婷的胳膊:“你说,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太子妃……”绿婷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我分明。”秦如晨后退一步,手摁住桌沿:“用尽了心力,不让自己牵扯进任何是非之中,结果到最后,却还是这么多的是非。”“太子妃。”绿婷近前扶住她,想要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安慰。“绿婷,我心里好冷,真地好冷。”“……太子妃,奴婢扶您去歇息吧。”及至上了床,秦如晨依然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帐顶——进宫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来,几乎是一串连着一串,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太子宫。戚庭华仰面躺在椅中,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殿下。”一个黑影从屏风后闪出。“想不到。”戚庭华沉吟:“事情竟然会来得这么快。”“太子准备如何应对?”“他要剪除,本宫就让他一一剪除,如此一来,倒可以令其放松对本宫的警惕。”“太子聪睿。”“不过呢,牺牲总会有价值,你们须得时时盯紧了,该收拾之处,必须全力收拾,懂吗?”“是。”耳听得外面完全沉寂下来,戚庭华方才站起身来,踏出宫门,只在槛杆边立定,眺望着那一层层挑飞的檐角,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看似富贵无限,可也只少数人,才能瞧得出底下的波涛汹涌。“太子。”一个娇媚的声音忽然传来,戚庭华转眸,恰恰对上流云那张娇媚可人的脸。“你怎么进来了?”“太子……”流云细瞅他脸色,不见他有多少欢喜,神情难免变得惶恐进来:“臣妾,臣妾只是担心太子。”“本宫今日无甚心情,你且回去吧。”戚庭华的语声带着十足的冷漠。流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也晓得戚庭华这些日子不常往栖云阁去,总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故此花了十倍的精神,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想引起戚庭华的注意,未料一腔热竟碰了个冷钉子,教她好不羞恼,却不得不捺住性子,蹲身向戚庭华告辞,转头离去。愚蠢的女人。看着流云远去的背影,戚庭华唇边淡淡浮起几许冷笑——宫里的女人永远都是这样,只知道在男人跟前争宠,却从来不去琢磨,如何才能在这深宫之中,更加长久地活下去。抬眼望去,浓郁的夜色覆盖了整座皇宫,或许很多人,等的便是此时此刻。身形一闪,戚庭华回到寝殿里,迅速换上一套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掠出太子宫。“皇兄,对近日戚国皇宫中发生的事,你如何看待?”“哼。”陈敏淳淡然一笑:“人家家里的事,是是非非,与咱们何干?”“皇兄真是这样想?”陈敏湛微侧着头,细瞅着陈敏淳。“怎样想都好。”陈敏淳一挑眉梢:“你还是赶快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就会向戚皇辞行。”“什么?”陈敏湛大吃一惊,霍地跳起:“皇兄你怎么说走便走?”“难道你不想走?”陈敏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或者说,恋着那个一看见你就红脸跑开的小宫女?”陈敏湛嘿嘿干笑两声,却近前拖住陈敏淳的衣袖,连声央告:“好哥哥,我的好哥哥,你便留上一留,好嘛?”“留,那也总得有个理由啊。”陈敏湛双手环胸,语气显得格外地淡然:“况且,人家现在未必想留咱们。”“皇兄你的意思……”兄弟俩正在争执,外面忽然传来“啪”一声响,陈敏湛反应最快,立即几步冲了出去,陈敏淳随后跟出。“发现什么了吗?”“没有。”陈敏湛抓抓自己的后脑勺:“对方动作太快,我……”陈敏淳并不理会他,而是从他身边绕过,俯身拾起块碎瓦片,凑到眼前仔细看着。“皇兄。”陈敏湛凑过来,也仔细看了两眼:“这——”“看来这戚国皇宫,果然热闹,白天里没有唱完的,晚上接着再唱。”陈敏淳说完,转头回到寝殿里,关上殿门。陈敏湛到底小孩子心性,并不懂得那块瓦片是什么心思,不过闷了会儿,心思又集中到自己的事上来,复再缠磨陈敏淳:“皇兄,你答应敏湛,答应敏湛嘛。”“此事,明日再议。”陈敏淳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并不愿意在这样的事上再作计较,只温声抚慰陈敏湛道。秋晨淡淡阳光穿透枝叶,洒在草地上,陈敏淳足踩九宫步,慢慢地打着太极拳。“五皇子好心性,年纪轻轻便懂得这些。”陈敏淳并不答言,眼观鼻鼻观心,慢吞吞地打完一套拳,方才睁眼看向说话之人:“四皇子,早。”“早闻五皇子文武双全。”戚云墨言罢,抬眸朝空中的日头看了眼:“恰好今日晴好,不如,我们比划比划如何?”“这——”陈敏淳略一思索,便点头道:“便依四皇子。”两人各后退一个步,摆出个架势。“五皇子,请。”“四皇子,请。”戚云墨缓缓递出一招,陈敏淳举臂相迎,立即感觉出戚云墨只使上两分劲,明显有意相让,陈敏淳便也以礼相待,两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仍未见分晓。突然扑棱棱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掉落下来。“四皇子小心!”陈敏淳不由叫了一声,戚云墨收势后退,幸而他下盘根基甚稳,很快便立定身形,凝神细看时,却是一只肥肥的试试鹧鸪掉在地上。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