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庭华一动不动。“怎么了?”秦如霜拉拉他的手:“你怎么了?”戚庭华把她的手拨开,欲言又止。“庭华?”“你先上楼去,我离开一下。”戚庭华说完,一转身便消失无踪。秦如霜花容失色,重重跺脚:“庭华!”站在树梢,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戚庭华满眼茫然,他原本以为,自己心心念念在乎的,只是秦如霜,于是急急匆匆赶来……可是,秦如晨!不对,晨儿腹中还有他的孩子,他怎么能任她孤身飘落在外,他要找她回来!戚庭华一旋身从树上落下,开始仔细地寻找起来,却没有任何发现,看样子,秦如晨根本没有回到过这里。那她能去哪里呢?略一思索,戚庭华再一旋身,消失得无影无踪。“派出所有眼线,务必找回皇后娘娘。”“是。”黑衣人尽管一头雾水,却不得不点头称是,只因为上头那位是自家的主子。“记住,找到皇后,绝不可惊扰,立即将消息传回给朕。”“是。”戚庭华吩咐完一切,方才回到宫殿里,端坐在御案后,拿起笔来,准备写写画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思根本无法集中起来,始终在秦如晨身上——蓦地丢下笔,戚庭华站起身来,他终于发现一件事,倘若秦如晨不在,他便开始心慌意乱,什么事都做不好。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对他而言,何时变得如此重要了?“想跟我去陈国吗?”男子凝目看向立在窗边的女子。“什么?”“你跟我去陈国。”陈敏淳简洁地道:“既然不想留在这里,那就去陈国散散心也好。”“去陈国?”秦如晨的神情有些恍惚——原本她从皇宫里出来,就是为了去陈国,可是现在——“对了,敏淳皇子,”她转头看着陈敏淳:“你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呵呵。”陈敏淳不由低低地笑出声来,抬手摸了摸鼻梁:“真不愧是他的女人,警戒之心竟这样地强。”“嗯?”“上次来戚国,失落了一样东西,这次特地来找咽,不想就遇上了你。”“东西?”秦如晨略一闪神——什么东西如珍贵,居然要一国皇子亲自回来取?“怎么?”陈敏淳揣度她的心思:“是不是觉得本皇子很可疑?”“没有。”秦如晨低下头去,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可生疑?“不知道为什么。”她走到窗前,再次朝外看去:“如晨来到这世界,本来只想过安宁的生活,不愿与人结怨,不愿与人生隙,好好地爱着自己所爱之人,偏是这样也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他不喜欢我。”陈敏淳微微一愣,却未置可否。“或许在他看来,我始终无足轻重吧。”“那你想好了吗?”“如晨恳求皇子,为我做一件事。”“什么?”“敏淳想去相府,远远地看上一眼,可好?”“行。”陈敏淳立即点头。当下,陈敏淳领着秦如晨出门,坐上马车,慢慢往丞相府而去。风吹过,帘子掀起,秦如晨望出去,却见自家管事正从一家药铺里出来,手里还提着几个药包。奇怪,家里谁生病了?秦如晨心中一动,接着又宽慰自己道——也未必是谁生病,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罢。马车在相府门外停下,陈敏淳转头看向秦哪晨:“好了,已经到了,你是自己下车,就这样走进去,还是?”秦如晨伸手抓着车栏,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咚咚狂跳得厉害。陈敏淳仔细看她:“可是近乡情怯?”秦如晨摇摇头,刚要下车,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却是一队禁军冲了过来,很快将马车团团围住。“禁军?”一看这架势,陈敏淳也是深觉意外:“怎么会有禁军?”“请皇后娘娘下轿。”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秦如晨浑身一震。她撩开帘子,慢慢地走下来,站到地上。“请娘娘回宫。”秦如晨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皇上下的旨。”“请皇后回宫。”禁军再次重复道。“晨儿,晨儿啊!”秦如晨正在犹豫,相府大门忽然打开,刘氏淌眼抹泪地奔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晨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姨娘?”秦如晨奇怪地看着她——要知道,在相府如许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激动的时候。“晨儿啊,你快跟为娘进来,家里出大事了!”秦如晨看看他,再看看禁军,迈步踏进府门里,刚穿过庭院,便接触到两道怨毒的目光,恶狠狠的,令人发寒,就像毒蛇的信子一般。刘氏将她引到正房之中,秦如晨一眼看见秦昭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他枯瘦的手:“爹爹,爹爹他这是怎么了?”“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就成了这样。”“那为什么没请御医?赶快请御医给爹爹诊治啊。”“家里……”刘氏眼珠一转:“眼里没有银钱了。”秦如晨沉默,那一瞬她明知道母亲说的是假话,却也没有去揭穿,而是十分平静:“既这么着,便把我这些首饰变卖了,给爹爹当药费吧。”秦如晨说完,抬手将身上的首饰一件件全摘下来,交给刘氏,托着这些沉甸甸,亮晃晃的饰物,刘氏又恨又妒——恨的为什么进宫做皇后的不是自家女儿,更妒秦如晨这个小贱人生的,为什么能够安享尊荣。“姨娘站在这里做什么?”秦如晨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还不赶快去?”“嗯。”刘氏唯唯诺诺,出得门去,却暗间开始计算,可是凭她的脑袋,怎么算也是白搭。再说秦如晨守在床前,看着枯瘦如柴的父亲,心中却只觉黯然。是一咱难以言说的痛苦和黯然。父亲这一生艰辛,到头来却是这般。倘若将他留在府中,刘氏母女自不会尽力,看样子,须得设法将其挪出。只是眼下,这件事又能托付于何人?说不得,是要回宫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