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声依旧想着,眼神却怨毒起来。小宁子笑着看着张启恩,已经准备去通报皇上,张启恩求见。而李如柔更是不明白了,这种时刻是恨不得能够与皇上避得远远的,为何偏偏张启恩还想着要去见皇上。见小宁子当真要去敲门,李如柔更加着急,悄悄挪到张启恩旁边,见没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说道:“伯父您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想要去复诊的事情,若是被皇上认出来,那可就麻烦了。”“一切皆是命罢了,无需过多理会。”张启恩慈祥的看着李如柔,想了想这才说道:“倒是你们两个,可千万别因为这个事情,在你们两人的心里面,横上一根刺,若是这般,老夫倒是走的羞愧了。”张谦和早就将李如柔的事情说给张启恩听了,在得知是李如柔推介自己来这里之后,虽有些吃惊,但却释然了。这本来就怪不了谁,况且李如柔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反而还能够通过这件事情,看出李如柔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为了这件事情,张启恩也多次开导张谦和,总算是解开了他的心结。李如柔有些失神,这件事情且不说会不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直说以后,他们两个人还会有以后吗?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若是张谦和没了,留下她一个人,又能够有什么意思呢?“孩子,别多想了,一切自有天意。”张启恩拍了拍李如柔的肩膀,笑了看着那道门。该是自己的命运,又何必要去躲藏。他自然是坦荡面对,去结束,这五十年前,惹下的罪孽。“皇上,外头张启恩求见,不知皇上见与不见。”小宁子一直低垂着头,走到这屋子里面,恭敬说道。戚庭华本是不予见人,现在,他只想多陪陪秦如晨便是了。正待要挥手让小宁子将张启恩打发走,秦如晨却一把抓住了戚庭华的手,温声说道:“皇上,张启恩是臣妾的救命恩人,就是皇上不见,臣妾也想见见。”“晨儿,他固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但却是一个该死之人。”戚庭华并没有避讳小宁子在一旁,心头有什么话,就这样说了出来。他与秦如晨之间,一斤有了太多的坎坷,不希望再有着不必要的人和事,打扰他们。秦如晨不可置信道:“皇上,明明是恩人,为何该死?”秦如晨与张启恩并没有太多的交结,也仅仅是听李如柔说起,知道是张谦和的父亲,又加上救了自己,况且还有之前拜托的事情。那一件件事情,都让秦如晨对张启恩本身有着好感,这有了机会,也是一直想着要为他讨个奖赏什么的。可戚庭华这般说着,便让秦如晨犯起了嘀咕。同时,对戚庭华更多了一份防备之心,这绿婷已经去了慎刑司,戚庭华喜怒无定,现在又说张启恩该死。“是不是在埋汰朕不通人情。”戚庭华像是能够看懂秦如晨的心思一般,带着无奈道:“瞧你的眉头,都快皱到一堆去了。朕知道,他是你的恩人,但他,更是一个罪人。”“皇上,臣妾当真有些不明白了。”秦如晨顾不得自己的脸上伤痕有多么的难看,跪在地上询问戚庭华,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到底,秦如晨是不会忘记的。戚庭华无奈,左右也解释不清楚,倒不如趁着今日,将这件事情做一个了解。“小宁子,去叫他进来吧!”戚庭华对一旁的小宁子说道,还别说,这小宁子,现在是越用越顺手了。秦如晨虽有诸多疑惑,但也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张启恩进来再说。“草民见过皇上,见过娘娘。”张启恩进来之后,行了礼,待戚庭华失忆他可以起来之后站在一旁。李如柔见张启恩进去之后,始终放心不下。想着如今也只有德全还能说得上话,也顾不着那么多了,将德全给拉下水再说。好在德全是知道张启恩的事情,虽不愿趟这趟浑水,但也奈不住李如柔的哀求,只得一同去吧!一盅莲子羹,便成了进去的借口。一下子这屋子里面多出这许多人,戚庭华也没有在意。倒是秦如晨觉得疑惑起来,心情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不停的朝着德全使眼色,想要从中知道一点什么。“张启恩,皇后如今病情已经差不多稳定了下来,你再去看看,若无问题,你的事情,你心中应该也有数了吧!”戚庭华与秦如晨高坐在最上头,问着张启恩的话。张启恩那一直硬朗的身子骨,似乎因为戚庭华的这句话,变得佝偻了些。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过来,他向前走了两步,跨在身旁的药箱也因为这晃动了两下。但张启恩根本就没有在意,淡笑一声说道:“草民苟活了这些年,还能够有什么不知足的。”说完,走到秦如晨的面前,恭声说:“娘娘,请。”秦如晨满脸疑惑的将手放在布垫上面,搞不懂他们几个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原本就已经毁容的脸,再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显得更加难看了一点,实在没有半分美感可言。戚庭华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只等着张启恩把脉之后的结果。半盏茶之后,张启恩拍袖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便可。”“如此便好。”戚庭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娘娘的身体已经无碍,那张启恩,你可知罪。”“皇上,到底怎么回事?”秦如晨满腹疑问,对着戚庭华说道:“皇上不应该赏赐吗?怎么还会问罪。”冰水化为水滴,落在铜盆之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是模拟那无形流失的时间一般,催着人一切事情都要做的快一些才是。那冰水落盆的声音,也仿若敲在众人心上的大锤。这屋子里面,知道真相的,不知道真相的,都被这声音敲打着,怀着不一样的期待等待着皇上的处罚。对于秦如晨三番四次的询问,戚庭华依旧回以一个笑容。他不怪罪秦如晨今日的失礼,这是他戚庭华亏欠秦如晨的,对于秦如晨,戚庭华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做的不是特别过分,都会选择包容。“一场五十年前的事情罢了。”戚庭华轻声回答道:“朕第一次见你,便觉得眼熟,但一直都想不起来,也是过了两日之后,方才记起,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只是没想到,如今,张院正连名字的变了。”张启恩听戚庭华这么说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那抹不自然便被很好的掩饰起来。张启恩拱了拱手,说道:“蝼蚁尚且偷生,草民跟蝼蚁又有什么区别。”“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秦如晨并不是痴傻之人,听了这么几句话,也算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来,一听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但五十年前也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啊!秦如晨毕竟才二十出头,那个时候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够知道。“说来,朕也不清楚这件事情。”戚庭华笑着看着秦如晨说道:“晨儿可知,孝德仁皇后。”“那不是皇上的皇奶奶吗?”这个孝德仁皇后秦如晨倒是在祠堂见过画像,听说当年的皇上因为皇后的死,心痛的紧,也对孝德仁皇后痴心的很,孝德仁皇后哮喘病发作之后,再也没有立过皇后。可这是五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就连戚庭华也没有出世啊!不等秦如晨在那里胡乱猜想,戚庭华已经给了秦如晨答案。他缓缓说道:“朕也从未见过张启恩,只是皇爷爷一直视这件事情为人生之中最大耻辱,特地画了你的肖像,但每一代皇帝都记着你,直到找到你,杀死你为止。”“那是自然的事情,若换了是草民,也会这般做的。”提到那个皇帝,张启恩的脸色特别的难看,对那个皇帝,他心底是很着的。他与孝德仁皇后之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做过过分的事情,可孝德仁皇后,依旧被赐死。“如此便好,念在你救了皇后的份上,朕可以不杀你的家人。但是你,必须受千刀万剐,且张谦和也不得在皇宫当太医,除你之外的的所有人,通通赶出关外,不得回京。”戚庭华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切,还端起有些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张启恩站在原地摇晃了一下,虽知道自己要死,但没有想到,会死的那样惨。但,这就是命,当年他丢下孝德仁皇后逃命,今日受尽一切的罪,都是为了偿还孝德仁皇后。摇晃了两下之后,这才稳住身形,朝着戚庭华深深地跪下,发自肺腑地说道:“草民谢过皇上的恩典。”“皇上,他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何还要受到这等酷刑。”秦如晨虽知道,这关于前两朝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罪,到了戚庭华做皇帝的时候,这件事情,都是可大可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