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1 / 2)

诓世 大咩哥 2209 字 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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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白玉京的第一日, 便受到如此别开生面的欢迎。可以预料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羞辱与为难。裴戎心中,却无多少愤怒、伤感。

从很早以前,他就做好了准备。

身上属于杀手的成分多过侠客, 每一道伤疤皆是苦海的烙印。想要回归本色,除非削肉剔骨,别无可能。

裴戎来到新的住处, 卸下狭刀,望着窗外红林染霞,手指轻叩刀鞘。细细思量,他所求的真相, 该从何处发掘。

慈航道场, 松烟院。

白衣弟子们将院门团团围住,他们在此处站了多试,肩上、发上落满红枫。

一人越众而出, 气质沉稳, 形貌硬朗,眉目之间染一抹霜色。若被裴戎瞧见,会知乃是一名熟人。在长泰城中被他灭门的灵缘斋弟子, 聂云英。

聂云英上前三步,叩响门扉, 静待片刻, 无人应答。

目色沉了沉, 腹间提气, 扬声道:“在下聂云英,前灵缘斋遗徒,现九麓殿弟子。为旧日师门血仇而来,请苦海刺主出院一晤,做个了断!”

男子声音浑厚敞亮,在枫林间回荡。然院中寂寂,无人回话。

聂云英皱眉,扯身后撇一眼,向身后一人示意。

那人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神情间颇有些不情不愿。却也是一位老熟人,曾经的长生门少门主何天赐。

自长泰一别后,娇生惯养的何少爷深切体会了一遍什么叫做江湖险恶,人情冷暖。

何去道死后,长生门便如树倒猢狲散。宗门典藏、神兵被不肖弟子席卷一空,敌对势力趁火打劫,瓜分地盘。偌大宗门一夕衰败。

何天赐归家一看这般光景,顿时傻眼。颓丧数日,打消光复宗门的想法,反倒借用父亲刻意结交陆念慈留下的几分香火情,改换门庭,拜入慈航。

成为霄河殿弟子后,收敛了少爷脾气,打算安分渡日子。孰料,竟被一群人裹挟至那位苦海刺主门口闹事。

何天赐在众人的注目下,冲松烟院叫嚷了几句,有气无力,惹得聂云英不满瞪视。

何天赐畏缩垂头,有苦难言。

心道,没瞧见几位殿尊对待裴戎的态度吗,明显是要认回他。我们这群小虾米何苦要同殿尊作对?

几日前发生在璧藻长街上的那场闹剧,是有心人刻意煽动,显然不会是好心地帮助他们折辱仇人。

据何天赐推测,除了想要看慈航笑话的敌对势力推动外,还有慈航内部几位高位弟子的手笔。他们害怕裴昭之子的回归,会分薄宗门资源,并对其地位产生冲击。

于是,他们这群与裴戎有血仇之人,便被推出来当枪使。

若是针对的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位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的苦海刺主。

何天赐苦笑着摸了摸脖颈,那日自己被裴戎套住脖子扔下青楼的场景,常常出现在梦中。

众人叫门许久,始终无人应答,不觉生出燥气,开始冷然讥讽。

“还以为苦海妖魔,应是有些胆气,未料却是一只缩头乌龟。”“知道怕了,就滚出来磕头求饶。看在是同门的份上,只要从小爷胯/下钻过,这事儿也就罢了。”

……

许久难听的话,宛如雨点一般砸向庭院,仍不闻丝毫回应。就连缩在人群里的何天赐都开始纳闷,那位苦海刺主真的怂了吗?

聂云英越骂越激愤,开始口不择言,扬剑指向院门:“他生来无父无母,同苦海妖魔厮混多年,不懂礼义廉耻,我们可要替他爹娘好好教一教他!”

说罢,一抹寒光擦着他的脸侧掠过,钉入门扉,发出铿染之声。掷刀人力道十足,刃没一寸,刀柄轻颤不绝。

聂云英觉得面上辣辣刺痛,拇指从颊边伤口摸过,转身看向来人。

裴戎从枫林间走来,臂间夹着一坛酒,手中提着几个油纸包。

人生的俊美,但肤色过于苍白,狭眸、发辫与衣袍黑得浓重,分明的黑白二色给人以强烈的对比。步履从容地从醴艳红枫下走过,自有一种卓然风骨。

众人相觑一眼,皆有些脸红,他们干嚎许久,原来正主并不在家。

裴戎从人群间穿过,来到门下,拔下狭刀折于肩上,轻轻摩挲刀柄。

明锐目光眄视聂云英:“你要替我爹教训我?”

“知道我是谁的儿子么?”

聂云英迎着他的眼神,寸步不让。

“罗浮殿尊裴昭。”他寒声道,“你所作所为,愧对罗浮殿尊威名……”

裴戎没有心情听他讲这么多,竖起食指晃了晃。

“依你的辈分,该唤裴昭什么?”

聂云英愣了愣,道:“师伯祖。”

裴戎道:“而我是大觉师的弟子,你又该唤我什么?”

聂云英沉默片刻,缓缓道:“师叔祖。”

裴戎拂去门槛上的尘土,席地而坐,将酒坛与油纸包放在足边,翘起左腿搁在右膝上。

“所以,你这做孙子的,是要翻了天去,替你一个祖宗教训另一个祖宗?”

聂云英顿时面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他弟子见领头人被对方几句话说得弱了声势,纷纷不忿叱骂,欲以多欺少,以声量压倒对方。

裴戎从怀中摸出一卷书册,哗啦一翻:“这几日闲来无事,翻了翻慈航的弟子规。瞧上面怎么说的……唔,宗门内部,严禁弟子私斗,违者压入律院,罚一百结棍。若有伤亡,依情节小大,可废去能为,逐出宗门。”

呛啷长剑出鞘,聂云英双眼赤红,恨不能食人。

“无胆鼠辈,休要找诸多借口!师门血仇,不共戴天。我定要枭下你的头颅,以祭我灵缘斋一百八十余条亡魂!”

裴戎合上弟子规,用狭刀钉在地上,身子未动,一股无形气势散开。平地生风,卷起赤红枫叶,围绕这个狼也似的男子徐徐旋舞。

“憋屈了几日,正想活动筋骨。你既不怕死,便来替我喂招。”

聂云英只觉气息凝滞,记忆回到那个悲惨的雨夜。攥紧长剑,便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