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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城的人怎么同我们一处……穆洛呢?”
与阿蟾说开一切后, 裴戎认为彼此心意相通,无需向对方保守秘密,坦荡表露出对于穆洛的重视。
御众师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我同大雁城缔结了盟约。”
“裴家的小儿子躺在后面的马车里, 有小枝照顾,你尽可放心。”
“待到秣马城后,你便能看见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怎么不见商崔嵬?”裴戎又问。
御众师道:“慈航的金丝雀不想回到鸟笼, 又不愿与我等妖魔同流合污,便遣散弟子,独自东去。”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行万里遥, 方知天下大。况且商崔嵬的身手与身份摆在那里, 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见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裴戎闭上眼睛,唇角扬起笑容。右手探出墨裘, 握住对方执缰之手。
御众师微微一顿, 反手将裴戎与缰绳一同握住,风沙从两人指尖缠绵流过。
大漠越往西处,草原渐稀, 越发荒凉。
当苦海与大雁城的人马跃下第六座山丘,清晰看到草木枯黄的地平线上, 出现一段城墙, 犹如一道黄色大幕将天地割裂。
在古漠挞, 由于土质松软, 修筑的城墙较中原地带松脆,风吹久了,会在墙面掏出坑洼。
然而,这片城墙不同。光高度就有十几丈,是大漠难见的雄城。且墙面光滑,用黄土、石灰、河沙等,以复杂手法配比夯筑而成,十分坚硬牢固。
城墙上箭塔林立,背弓披甲的拿督士兵来回巡逻。
入城人马在城门前排起长队,徐徐前进,依次接受守卫盘查。
面孔黝黑的马夫被人拦住,他低眉顺目地交出路引,通过盘问,被人拉到一边,粗鲁地在身上搜索了一阵。
有守卫吐掉嘴里的草根,大摇大摆地走近马车,拔出刀子,在粮袋上扎了几刀,只看见稻米流出。又弯腰在车盘底下搜看一阵,未发现异常,向同伴点了点头,将人与马车放行。
回头招呼后面的人上前,一架马车徐徐驶来,守卫一瞧这车便来了精神。
两匹乌骏毛皮油光水滑,纵做战马都使得,却被用来拉车。车帘是低调的褐色,但材质是中原的丝绸。连驾车的仆从都是肌肤白嫩,披貂穿锦的。
来者显然不是普通商旅。
车刚停驻,一名浑身绫罗,大腹便便的管事,跳下马车。
他捧了捧硕大的肚子,笑容可掬地来到守卫面前,口未发声,先将一个锦囊塞给对方。
“我家大人来自中原,酷爱收藏宝兵,听闻秣马城的铁氏聚落里有天下最好的铸师,不远万里前来求剑。”
“车里都是送给聚落铸师的宝物,经不得磕碰,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身为豪门大族的管事,面对小小的城门守卫,是找不出一丝错漏的亲切有礼,令那守卫心里头十分熨帖。
西流沙滨的铁矿品质一流,又有天下罕见的地表熔岩,吸引不少技艺高超的铸师定居此处。连带的,兵器买卖、订制刀剑及相关的食宿等行业随之兴盛,为秣马城带来大量利益。
不要不犯秣马城的规矩,他们是敞开门欢迎这种有钱人前来花钱。
“某代表秣马城欢迎贵客。”老兵油子极有眼色,锦囊往腰带一掖,客气地向人拱了拱手,转头嘱咐同伴道,“都是贵重货,下手轻点儿。”
忽然,有隆隆声响模糊传来,守卫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挤出人群,快步向城外走了几步,遥遥看见地平线上,一群马队飞驰而来。
皱起眉头心道,哪里来的新人,这般不懂规矩?他们不知在离城五里内不许结队急奔么?
本想招呼箭塔上的人,射几支箭,给那群不懂规矩的家伙一些颜色看看。
孰料,城墙上突然响起尖锐哨声,是强敌来袭的预警。
守卫一阵惊愕,秣马城自建成后,便是大漠中地位最为超然的城池。
这里的矿藏、地血及铸师,令其成为拿督的战略要地,在此处驻扎有三万精锐守军。
而且此城还是天下有数的武器贸易中心,不少宗门、商行都在这里安置有外事堂口,利益交织,盘根错节。导致此处仿佛一桶炸/药,一点就爆。
因而,几乎无人敢打秣马城的注意。
纵使这几年来,刀戮王在大漠里搅风搅雨,也选择先破拿督王都龙庭,再论此地。
守卫紧张地看着那批人马彻底脱出地平线,伴着滚滚烟尘逼近。着实唬人,但仔细观察后发现,至多六千来人。
他不是新兵,曾追随骨都侯打过鲜卑人,也曾在秋末缺粮时,试图越过玉门关,劫掠大商边陲的百姓。明白若要攻城,一般需要三倍于守军的人数。
秣马城不但墙高城坚,且有驻军三万,六千多人便敢来攻,他们是得了失心疯吗?
男人摸了一把胡子拉碴的下颌,扯起不屑的笑容,但那笑容尚未张开,便滑稽地僵在脸上。
因为他瞧见逐渐逼近的骑军中扯起两面大纛。
一面黑底绣飞鹰,他认得,是他们的老对手大雁城。
另一面则很陌生,猩红的底色燃得均匀,珍珠与宝石镶缀旗面,中央一枚章纹夺目,似眼睛,又似漩涡。
然后他听见高墙之上传来令官的声音,有些颤抖:“迎敌,那是苦海与大雁城的联军!”
城卫们慌乱地行动起来,拔出佩刀,吆三喝四,将停在城门口的人群车马驱散。
那贿赂守卫的胖管事,在哨声响起的那一刻,便凝重了神色,以与其体态不相称的不灵活翻上马车,从驾车的小厮手里夺过缰绳。
“嘚儿——驾——”驾驭马车冲出人群,奔入城内。
丝绸帘子撩起,一名穿金戴玉的贵公子从车厢钻出,捏着折扇,面色沉着,但眼底流露些许紧张。
胖管事回头见他,急道:“少主怎么出来了!”
“有人攻城,这会子正乱,小心安全。”
王十郎道:“我坐在车里,朦胧听见什么苦海、大雁城的,想瞧瞧是怎么回事儿。”
握着折扇在小厮肩头点了点,再向车板一指。
小厮乖觉地合身一扑,趴在板上,用后背托起少主,助他攀上马车顶棚。